第23章 柳姥姥上阵

    其实,管妈压根就没有病。

    在和管妈第一次见面时,宋南衣和她聊过一些原来的事情。

    生病之前,管妈曾在一家水银厂工作。

    那家水银厂,主要是做温度计和水银镀的镜子。

    最开始的时候,大家都很正常的工作。

    可后来有一天,有个女工误喝了水银,便重金属中毒死亡了。

    厂长赔了一大笔钱,此后三令五申,强调水银这个东西有毒,千万不要误食之类的。

    管妈战战栗栗,处处小心。

    可有一次不小心,她喝了有两滴水银的水。

    当天晚上,她就发起了高烧,在床上躺了三天三夜。

    再好转的时候,手上起了两个水泡。

    无缘无故起来的。

    她在心里联想到了那杯掺了水银的水,觉得自己是中毒。

    只是因为剂量少,所以没有当场死亡,身体会开始产生中毒反应之类的。

    在某种程度上来说,心理暗示足以影响一个人的身体健康。

    管妈觉得自己中毒了,对此深信不疑。

    于是,她就真的中毒了。

    那两个水泡破掉了,开始越发的糜烂,继而牵涉全身。

    再加上她去医院看病,医生都看不出来,她就越发的相信,是因为水银一直留在身体里面走动,所以他们没办法确诊。

    这是心病,故而需要心药治。

    宋南衣说那是军区的特供药,专门治疗各种枪伤之类的,子弹的外壳是金属做的,手榴弹的外壳也是金属做的。

    它们进入人体之后,吃了特供药就可以让伤口痊愈。

    故而,管妈觉得水银也可以。

    她自己给身体灌输了这种坚定的观念,故而才真的痊愈了。

    什么军区特供药,什么药水,只是止痛片和生理盐水而已。

    真正让自己好起来的,是管妈自己。

    管虎听得这些,实在是不敢相信。

    比起这套说辞,他更愿意相信军区特供药。

    毕竟太匪夷所思了。

    宋南衣对此也能表示理解。

    “总之是好起来了,多晒晒太阳,注意更换衣服,保持清洁,很快就完全痊愈的。”

    顿了顿,又道,“至于你,虽然你妈妈现在好了,可未来你们两个人怎么生活,还是个问题呢。”

    为了治病,他们变卖了老家的所有东西。

    在城里找不到活儿干,回乡下也没有容身之所。

    过往不重要,活下去才最重要。

    管虎咬了咬牙,“我可以去捡破烂卖,或者卖血什么的,我要让我妈妈跟我过上好日子的。”

    这两样,都不怎么切合实际。

    宋南衣微微的摇头,给他指了一条明路,“我找人问了,我们学校的训练场还差一个打杂的,你去干,可以住在杂货间,还能在学校食堂吃饭。”

    虽然只是临时工,可到底是个不错的活儿,管虎便千恩万谢的答应了。

    从烂尾楼离开,天色已经有些落黑了。

    估算一下时间,那位客人也差不多到宋家门口了。

    故而,宋南衣告辞离开。

    半路上,她还买了个烧饼吃,填了填肚子。

    毕竟吃饱了,才有力气继续和那群人斗智斗勇。

    等到了家门口,老远的,便看见了佝偻着背的身影。

    化作灰,宋南衣也认得。

    那是沈嫣的妈妈,她的姥姥,姓柳,故而大家都喊柳姥姥。

    柳姥姥一直生活在农村,还裹了小脚,颇有老社会的腔调,重男轻女,拿腔作势,向来是瞧不起宋南衣的。

    以往每回去了乡下探望她,宋南衣总最不受待见,吃饭睡觉什么的,都是被分到最差的。

    更不要说那嘴上不饶人的话语,骂嚷更是常事。

    这会儿,她看见了柳姥姥。

    自然,柳姥姥也看见了她。

    那双如鼠般大的绿豆眼中盛满了不悦,在暮色之中恨得发恼。

    尖锐沙哑的声音随之响起,“怎么走得这么慢,腿瘸了还是怎么着?让我这个老婆子在门口等着你,你也不怕折寿!”

    任由她骂她的,宋南衣步伐不变,慢悠悠的到了她跟前。

    掏出钥匙来,就要开门。

    柳姥姥一把就抢过去,藏满泥垢的指甲挂过她的手背,自己来开。

    嘴中还不让嘟嘟囔囔,“真是,你这种懒婆娘以后是嫁不出去的,就算是嫁出去了,也只能被男人给打死,谁娶了你就是倒八辈大霉!”

    自顾自的打开门,柳姥姥便走了进去。

    常年的劳作之下,她的后背再也直不起来,成一个高高凸起的山峰,远远地看去,像是长了个大肉包。

    这样一个可怜又可恨的老太婆,她上辈子却怕得要命。

    现在回想起来,宋南衣只觉得自己太蠢,忍不住微微的摇了摇头。

    跟在柳姥姥身后,她也进了屋子。

    柳姥姥已经在沙发上坐下,四处的打量,又斜着眼睛问宋南衣,“你爸妈呢,诗余呢?”

    “不在家。”宋南衣如实回答。

    这回答让柳姥姥很是不爽。

    来之前,她的女儿沈嫣,跟她通过电话。

    说起宋南衣这段时间的反常,以及嚣张跋扈来。

    这一次她来,就得教训一下宋南衣。

    故而,从这句话就开始挑刺。

    目光如芒,在宋南衣身上扫来扫去,很是不悦的口吻,“用得着你说吗,这当然不在家,你当我是瞎子啊,还是你把我当傻子?”

    宋南衣态度端正,“姥姥,你可别这么咒自己,万一成真了怎么办?”

    此话一出,柳姥姥一口气差点没上来。

    什么玩意儿?

    这死丫头,果然是翅膀硬了,居然还敢这样来顶自己的话!

    “死丫头,你是不是巴不得我瞎了傻了,像你这么恶毒的人,你以后嫁不出去的,恐怕你死得比我还早,投胎都得被人轮!”

    她从乡下出来,骂人的话信手拈来,也不管合不合适,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宋南衣却不痛不痒,淡淡的抬眸,反问柳姥姥,“所以说,姥姥这是希望白发人送黑发人咯?”

    “你……你说什么!”柳姥姥一下子跳起来,因为佝偻的后背,更像是一大块孪生瘤子在原地蹦跶。

    宋南衣又补充,“至于我投胎不好,那只能说明祖坟埋得不好,那估计,其他人也没什么好下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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