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8章 chapter8

    第八章

    池中月回到家的时候,池荣贵不在,阮玲香一个人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她看到池中月被人扶着回来,也只是问了一句:“脚怎么了?”

    脸上淡淡的,似乎在问今天天气怎么样。

    池中月坐到沙发上,说:“受了点伤。”

    阮玲香不再说话了,专心地看着电视。

    她看的是一个本地电视频道,收视不高,除了放本地新闻就是放一些老掉牙的电视剧。前两天刚放完了《神雕侠侣》,这几天开始放《射雕英雄传》了。

    池中月瞄了一眼,说:“你翻来覆去看好几遍了,不腻吗?”

    阮玲香淡淡地说:“看不腻。”

    池中月发现,这个台刚播到《射雕英雄传》开头那几集。

    每次看到这里,阮玲香的表现总是特别奇怪。

    她时而蹙眉,时而展颜,情绪完全被电视里的情节带动,仿佛自己就是剧中人物一般。

    剧情演到杨康被完颜洪烈抚养成人,阮玲香就一个劲儿地碎碎念:“认贼作父啊……认贼作父啊……”

    池中月刚拿起桌上的点心,听到她这么念叨,顿时没了胃口,丢下点心一步步往自己房间跳。

    电视里的剧情早就跳到了郭靖和在蒙古的片段,阮玲香还在重复着念叨。

    她看着池中月的背景,情绪如同锅炉里八十度的水,温度一下子就闷声涨里起来。她双手原本平静地放在腿中央,不知什么时候也慢慢挪到了膝盖上,紧紧揪着裤子,声音微弱却又饱含着最激烈地情绪,“认贼作父……认贼作父……”

    池中月关上门的那一刹那,倒在床上,望着天花板,不停地拢住指尖,放开,拢住,又放开,想握住那早已消失的属于任清野的触感。

    她想,就算没有五年前的那一次相遇,她还是会对任清野一见钟情。

    *

    一连大半个月,池中月没出过门,在家里养伤,池荣贵也没有回来过,似乎一直在忙什么。她打电话问过一次,池荣贵只说回家了再细说,然后就没下文了。

    期间,蓝釉也打过电话来,她说:“月月,你猜我刚才看到了什么了?”

    窗外明月高照,虫鸣起伏,池中月说:“大晚上的,你能看到什么?”

    蓝釉说:“我看到他带一个人男人回家过夜。”

    池中月说:“带男人回家过夜有什么稀奇的?”

    蓝釉深吸一口气:“可他是……扛着那个男人回家的啊……”

    池中月:“……”

    两个小时前,任清野和池荣贵一起去谈事情,完了准备回家,突然接到电话,薛坤说他醉得不轻,让任清野去接他。

    薛坤是去年跟任清野认识的,算是都在池荣贵手底下做事的“同事”。

    任清野去接了薛坤,把他安全送回家。

    临走前,薛坤说要喝水,任清野就给他倒了一杯热水,放在他床边的时候,床上的人已经睡着了。

    于是任清野关了灯,准备回家。

    刚走到门口,任清野就听到里面传来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紧接着就是薛坤的惨叫。

    任清野头疼地转回去看他,开了灯,发现薛坤坐在床上,脚底下的玻璃渣子格外显眼。

    “妈的……痛死老子了!”薛坤抱着腿哇哇大叫,“快!带我去医院。”

    刚才还呼呼大睡的人,这时候格外清醒。

    任清野说:“你表演杂技呢?”

    薛坤痛得五官都变形了,拽住任清野的衣角,说:“我刚不是渴了吗,迷迷糊糊中好像感觉到你放了一杯水在旁边,伸手一摸,就给碰倒了,我还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事,这黑灯瞎火的,我一下床就给踩到了,快、快带我去医院啊!”

    任清野揉了揉太阳穴,最近怎么老是跟玻璃渣子有缘。

    他还是把薛坤送去了医院,这一折腾,就倒了晚上。

    回来时,都到薛坤楼下了,薛坤突然一拍脑门儿,说:“操,今天出来时,我忘记带钥匙了。”

    “……”这一刻,任清野是真的想把薛坤丢下车。

    薛坤只能可怜巴巴地看着任清野,“阿野,收留我一晚上呗。”

    任清野说:“我家只有一张床。”

    薛坤立马说:“没关系,我睡沙发!”

    任清野:“……老子还从来没有带过男人回家过夜。”

    薛坤笑嘻嘻:“凡事总有第一次嘛。”

    任清野把薛坤带回了自己家,上楼的时候,薛坤扶着楼梯,一阶一阶地挪,每走一步,就喊一句疼。

    任清野被他闹得脑仁儿疼,说:“有这么痛吗?你怎么连个女人都不如?”

    薛坤说:“我操,痛死了好吗?我这算好的了,哪个女人这样,不痛晕过去了我跟她姓!”

    任清野站着,看薛坤那包扎着的脚。

    或许,池中月就不是个女人吧。

    看薛坤那样子,任清野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家休息,于是干脆把他给扛了上去。

    *

    第二天傍晚,池荣贵终于回家了。

    池中月脚上的纱布已经取了下来,穿着柔软的拖鞋,看起来没什么异样。

    饭厅里摆了一桌子菜,池中月看了一眼,说:“今晚有客人?”

    池荣贵说:“没,就是很久没陪你和你妈吃饭了,叫老魏做了几个你们喜欢的菜。”

    池中月笑着说,“那你去院子里叫妈来吃饭,我不去,别闭门羹就吃饱了,没胃口吃这一桌子菜。”

    池荣贵脸上讪讪的,嘀咕了两句,还是去院子里了。

    五分钟后,池荣贵回来了。

    池中月毫不掩饰自己的嘲笑,“怎么样?闭门羹吃饱了吗?要不我让张妈不准备你的碗筷了。”

    池荣贵瞪了池中月一眼,说:“我明天早上的飞机,去哥伦比亚。”

    池中月惊讶地说:“明天?哥伦比亚?”

    “嗯。”池荣贵说,“有事。”

    哥伦比亚,在普通人心中都总是与毒品联系在一起,更不用说池中月这种常年与毒品打交道的人。

    她心知肚明,池荣贵可能接到了大生意。

    “爸,带上我吧。”

    池荣贵从桌上拿了跟火柴,点燃烟,低头猛吸了一口。

    “你就不去了。”

    池中月有话哽在喉咙,说不出来。

    她知道这种事情,多说无用,池荣贵从来不透露哥伦比亚那边的事情。

    池荣贵又说:“你明天不是要去美国做手术吗?我叫几个人陪你去。”

    池中月说:“不用了,我自己去。”

    “做手术还是让人陪着吧。”池荣贵说,“我叫张妈陪着你去。”

    “真的不用。”池中月说,“又不是什么大手术。”

    话说到这里,池荣贵也就不再坚持。

    张妈摆好了饭菜,叫他们吃饭。

    诺大的饭桌上有七八道菜,样样色香味俱全,可惜池荣贵和池中月两人吃得并不怎么高兴,两人一直无话。

    突然,有人进来说,任清野来了。

    池中月夹菜的手顿了一下,抬眼往玄关看去。

    任清野提着一个箱子走了进来,站到饭桌旁,没看池中月一眼。

    他把箱子放在桌上,打开,说道:“样品拿来了。”

    池荣贵说:“叫个人送来就行了,你还亲自跑一趟。”

    任清野:“哦,闲的没事。”

    箱子里面是一包冰,池荣贵捻了一小嘬,尝了一口,说:“行了,拿下去。”

    任清野把箱子交给别人,要走的时候,池荣贵突然说:“吃饭了吗?没吃的话坐下来一起吃吧。”

    任清野不经意地看了池中月一眼,说:“好。”

    他一坐下来,张妈就给他拿了碗筷来。坐在他对面的池中月刚拨了一只虾,放在碗里没吃,端起手边的酒喝了一口。

    池荣贵想起了池中月受伤的事,于是问:“你伤口好了吗?能喝酒了?”

    池中月轻飘飘地嗯了一声,“小伤,没事儿。”

    任清野闻言,夹菜的手停在半空中,他突然想到昨晚薛坤的反应。

    薛坤哇哇大叫,连路都不走,一个大男人还要人照顾。

    而池中月,一个女人,却说“小伤,没事儿。”

    任清野抬头看着池中月,恰好池中月也抬头看他,两人目光交错的那一瞬间,他心里突然升起一股异样的感觉。

    这种感觉像他抽烟时吐出来的烟雾,萦绕在眼前,却又抓不住,只平添一股莫名的烦躁。

    池荣贵不曾注意到任清野的神态,他一心还在池中月的伤上,“多大的人了,怎么还到处磕磕碰碰的,一点没个女人样。”

    池中月漫不经心地说:“我有没有女人样,也不会给你看。”

    池荣贵说:“我看就得找个有能耐的男人收拾收拾你。”

    池中月一顿,半眯着的双眼渐渐明亮起来,她看着池荣贵,手却指向任清野,“爸,我觉得他就挺有能耐。”

    池荣贵表情一滞,只是片刻,他就哈哈大笑起来,“月月你喜欢阿野这种?”

    池中月说:“怎么,爸,你觉得他不行?”

    任清野莫名就想到了前几天蓝釉说的那句话。

    因此,他总觉得池中月这句话也意有所指。

    作者有话要说:  大噶好,银民教丝起床上阔了,苦啊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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