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相公,你该坦白了

    今日赶集,也是粜米的日子,一大早吴忠良两兄弟就把晒干的稻谷,用牛车拉到了镇里。

    等吴忠良栓好牛,扛回车架,把独轮滚回后堂,回到堂屋时,叶春花正抱着阿璃,像颗望夫石一样,一动不动地垂首坐着。

    “你这是做什么?”吴忠良吓了老大一跳“谁给你气受了?不对啊,谁敢气你?难道是我娘又骂你了?”

    叶春花抬起头来,直勾勾地盯着吴忠良“相公,我等你半天了。”

    吴忠良咂着嘴“等我?”

    “对啊!等你!”叶春花突然来了精神,一手抱着阿璃,一手拉过吴忠良“来来来,相公我带你看个东西。”

    吴忠良无奈地跟着——叶春花小手柔若无骨,又入手暖暖,着实让他舍不得挣脱。他接过阿璃,一手抱着,任由叶春花牵进了屋。

    叶春花指着床角地上放着的两只竹筐“给你一个惊喜啊!”

    边说,叶春花边扯开盖着竹筐的花布“当当当当当!闪不闪,亮不亮?舅舅今早送过来的,虽然少了一百二十五两。但是……发财了,我们发财了,相公!”

    吴忠良莞尔傻媳妇怕是不知道,她眼里的光,比银子的光闪亮得多。

    阿璃也拍着手笑“发财了相公!”

    “哈哈哈哈,小财迷。叫爹,不许叫相公。这是你娘的相公哩。”

    阿璃叫了声爹,把脑袋埋在吴忠良的胳膊间。

    叶春花抬手,扳正阿璃的小脑袋,刮了刮阿璃的小鼻子。

    吴忠良笑问“看来今天发生了不少事,你一一跟为夫说说?”

    叶春花拉着吴忠良坐在床边,把叶树送钱过来,发现少了一百二十五两,她追回叶家,发现翁氏带着银子和小儿跑路的事,绘声绘色说了一遍。

    “相公,你可不知道翁氏自己倒霉就算了,害得我们的银子被劫,还害得小表弟差点被许家村的人捡走。要不是婆婆威武,不知道小表弟还要吃多少苦。”

    阿璃咯咯地笑“阿嬷又打人了?”

    “可不是,许家那个老太太,被你阿嬷迎头敲了几拐棍。她家儿子来拦,你阿嬷立马往我身上一躺,假装被吓昏过去,唬得许家村人一声都不敢出,直直就让我抬了你阿嬷回家去。”

    阿璃往叶春花身上一靠“是这样吗?”

    叶春花抱住阿璃,接着把阿璃举了起来。

    阿璃笑得刹都刹不住“高一点,高一点。娘,娘,我要举高高。”

    “少了一百二十五两,明儿开春我出门做事,慢慢补上。”吴忠良累了一天,看着妻女,只觉得人生快意不过如此。他从怀里摸了银袋出来“媳妇,这是今年粜米的银钱,你收好了。”

    叶春花惦惦银子,把银袋丢进银子堆里“没事,补不上就补不上,已经很有钱了我们。哦对了,你把老九哄来,我坑他几笔就行了。相公,我去把银子藏起来。”

    “换成银票如何?”吴忠良觉得窖藏实在是件费力的事。

    叶春花眨巴着眼睛“不行。我就喜欢银子的份量和质感,没事我就搬出来看看,格外能让人心生欢喜。银票就不同了,轻飘飘的。”

    吴忠良见劝不动叶春花,就说“明儿藏吧。明儿我去镇上买几个瓮子。今天确是累着了。”

    “好,你歇好再藏。就窖在我们床下吧,窖得越深越好。其实不窖深也行,婆婆在,谁也挖不走。”叶春花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相公,我问过舅舅了。我爹叫洛怀玉。”

    “洛怀……洛怀玉!”吴忠良两眼大睁,念了两遍洛怀玉,整个脸都憋得通红。

    “怎么了?跟见了鬼似的?”

    阿璃也学着娘亲的样子“跟见了鬼似的。”

    吴忠良揽过阿璃,接着揽过叶春花,情绪激动。

    “干嘛?抱这么紧!”叶春花挣了两下。

    吴忠良钳住叶春花的胳膊,在叶春花脸上狠狠亲了一下“傻媳妇,怀玉是字啊!你道洛怀玉的名字是什么?”

    “是不是在给你轻薄我找个借口。我才不想知道洛怀玉的大名!我只知道,要不是他始乱终弃,我娘根本就不会死!”叶春花眉头皱着“忧思过虑,导致的难产,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吴忠良话题被拉偏了“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我娘,怀着我的时候,郁郁寡欢都不足以形容,那是时时刻刻生不如死。”叶春花义愤填膺“我娘是个古灵精怪,大气隽永的绿衫女孩,明媚得像是炎炎夏日里吹来的一阵凉风,死后多年,仍能让人一想起便由衷神往折服。这样的女子,居然能因为一个渣男而忧思过虑。真是气人!”

    在叶春花心里时代逼人,村民的诋毁嘲讽,族人的下狠手,都抵不过洛怀玉食言而肥的无、耻!

    想了想,叶春花又重重地加了句“洛怀玉就是个渣!”

    吴忠良叹了口气“洛临,字怀玉。”

    叶春花奇道“哪个洛临?”

    “就是前头在镇上,你说我武功高强直追洛临的那个洛临。”

    叶春花眼睛都直了“百姓最乐意听的话本里的那个英雄,白衣封将的那个安平候洛临?”

    “正是他。”

    叶春花站了起来“是他也不行。天王老子我都不会认!”

    吴忠良晒道“人还不想认你呢。他留的信物你都弄丢了。”

    “不就一个破玉牌?呐呐呐,我这就把它丢了。”叶春花抖了抖手,把玉牌从袖袋里抖了出来,作势要丢。

    吴忠良一把接过玉牌,对着光瞧得仔细。

    “是真的。我看过了。说也奇怪,那些劫匪把翁氏的银子劫了,怎么独独把玉留下了?我们乡下人,一看便知这玉值钱,怎么也值个几十两啊。他们做惯黑生意的,会不要这块轻飘飘的玉,反而去搬那重得要死的银子?”

    吴忠良眉头紧蹙,把玉郑重地交到叶春花手里“贴身藏好,别露出来。竟真是女儿,不是儿子!”

    叶春花眨巴着眼“什么儿子女儿?我娘传给我的传家宝,凭什么不能戴?相公,有些话,你该对我坦诚相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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