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4章 天子疯魔

    渚清眉眼一挑“天子,你的儿子可个个都了不得。前有二皇子造反,后有六皇子置你的安危于不顾,又一再违抗圣旨。四个儿子,一个傻,两个反过你,一个又有反心,欲借我之心除了你。”

    “啧啧啧,天子啊,你这辈子啊,活得可真是失败。”

    天子眼中尽是尴尬到极点而形成的怒火。

    煽风点火这事儿,渚清算是大师,可洛云才是祖宗级别的大佬。

    只听洛云赫然停了哭泣,疑惑地看看渚清,又看着天子“臣妾,臣妾听不明白?太子殿下明明是来救您的。天子啊,您莫要听渚清蛊惑,太子殿下怎么可能会置您的安危于不顾,怎么可能有反心!就算是违抗圣旨……”

    “那也是因为那个小丫头和云统领一直跟在他身边。他们,在他心里很重要吧……天子莫要多心,臣妾不是在说,他们在太子心里,比您重要。您是天下最重要的人,无论是在何人的心中!”

    天子越听越是呼吸不畅……

    最后,他两眼瞪得像铜铃,暴喝一声“盛小六,你,死罪难逃!”

    于温一脸震惊地看着天子,继而略略垂头。

    他不知道,天子有何底气说这话。

    废储君之位,本就是天大的事,要权衡各种利弊。何况,如今的太子殿下,那可是一手掌控朝堂,天子的权利早就被架空了。这时候说这种话,天子是不想活了吗?

    于温看了眼盛宇卿,却见盛宇卿神色依旧古井无波“天子病糊涂了,就好生将养吧。”

    好生将养……这是……于温深吸口气。

    “你想软禁朕!不肖子!你敢软禁朕!?于温,杀了太子!”

    于温看向天子,单膝跪下“恕臣不能从命。”

    “连你也要反!?”天子绝望,茫然地看向洛云,语气恳切,像是在抓着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丽妃,丽妃,只有你心中有朕了。丽妃,你会陪着朕的,对不对?”

    洛云着实没料到盛宇卿这般刚,她瞟了眼天子,转而看向渚清,脸上早没了那份哀婉凄切,神情高傲而清冷“渚清,带我回山西府,即刻。”

    天子不可置信地看着洛云,因丹毒而黢黑的脸上,越发显得老态纵横“丽妃你……”

    洛云挑唇,无比嫌弃地看着天子“大半个身子都埋进黄土的老糊涂,你可不叫张丽华,我是安平候府的六小姐呢。你以为我真是自小被卖到雅乐倌的贱奴?以为我会跟着你这个老糊涂,在皇宫的一角里,度过我才刚开始的年华岁月?”

    “你真是洛云?”

    “不然呢?”

    天子呆住了。

    全程一副冷漠脸的云歌也终于回过头来,看向洛云。

    洛云迎着天子与云歌的目光,嗤笑一声“合该你众叛亲离啊,天子。还有你,云歌,你是见过我的。怎么连你也竟不知我的身份么?”

    云歌摇了摇头,带着点云淡风清的落寞“谁是谁又有什么要紧呢?”

    洛云一噎,心中暗骂——一个兔儿爷,这般了不起么?还不就是个卑贱的官奴爬上了二皇子的床?二皇子英明一世,到最后竟然因为这个男人,先是失了京城,后又再度放弃攻打京城。

    人说冲冠一怒为红颜,二皇子竟然为个男人不要江山!

    洛云上下打量了番云歌这男人在床上,也能让男人神魂颠倒么?有个什么情、趣意味呢?

    云歌见到了洛云眼中的探究与讥笑,淡定地没往心里去——被议论得太多,终是生了免疫力了。一开始还会难过,到现在却有了点哀莫过于心死的意味。

    相对于云歌的冷静,天子就不同了。

    天子脑袋轰鸣着“你说什么?朕只是信你啊。丽妃,也请你相信朕,朕会给你你想要的一切。”

    “对,你信我。所以不信几度解救你于危难的中央军统领,不信你中央军的女将,不信对你忠心不二的亲儿子。真是好笑,这当头,天子竟还要对我施以利诱!天子啊,你可真是自寻死路。”洛云策马“渚清,我们走。”

    天子犹自喝着,撕心裂肺地“丽妃,丽妃,你莫要抛弃朕。”

    洛云懒得理会,继续策马而行。

    渚清扶住身子瘫软的天子,继续前行“太子此人心机太深,我担心他还有些什么手段在等着我。所以,不能再按着原计划了,天子,只能麻烦你继续陪我们前行。”

    “你要何时放了朕?”

    “山西府边境。”

    天子叹口气“太子,如今朕还是正儿八经的天子。你若敢轻举妄动,小心你的皇位迟早做不稳。”

    那厢盛宇卿驾马跟了上去“放心,父王。天下势力皆在孤手,孤用不着担着弑君骂名。孤与太子妃便陪着您到山西府边境。父王,此次山西府得有半天的路程,路上若有不适,还请您及时告诉孤与太子妃。”

    “你要跟着,便跟着吧。不管丽妃是不是洛云,朕都信她,不会害朕!”

    盛宇卿与洛春花等人怔愣着天子真是疯魔了不成?这当头还想着洛云?等等,是不是洛云的催眠术?

    他们互相看了一眼,越发惆怅。

    而天子莫衷其事,像是失了所有力气。

    他果真……

    昏庸无能!

    竟把自己儿子逼上了反路!亏得这一年多,自己这个儿子与儿媳,拼命相救,拼命相护,拼命挽救着摇摇欲坠的祖宗基业!

    可是!

    他们都错了!

    是太子不够体贴他的心思,不是他逼得太子造反啊!是太子的错!

    他是天子啊,怎么可能有错?

    天子时不时转头看一眼尾随自己的儿子儿媳,想着这一年多来,与儿子的相处——从京城到泸州,从泸州再到京城。

    他是对太子有防心,太子又何尝不是?

    只是太子掩饰得极好罢了,如同他掩饰的,一般好。

    天家的父子情,总是在权势的角力和猜疑中,不知道什么时候,维持得极平衡的那根弦就会断得干脆。其结果,左不过父子兄弟自相残杀。天子是知道这些的,只是在太子的数次相救中,逐渐或忘。

    是了,不对怪自己,不能怪洛云,只恨太子有贼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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