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3 必死无疑

    朱喜彩道:“有了这面盾牌,白乘风不管怎么乘风来怎么乘风去,天外飞仙也没用。”

    李怀先道:“天外飞仙虽然厉害,但他既然知道我有宝甲护身,自然只会取我脖子头面要害,这面龙纹臂盾虽然小,却正好够用了。”

    朱佌:“此盾边缘锋利,可攻可守,郡王稳操胜券了。”

    朱喜彩察觉大家似乎过于轻忽,正色道:“不可大意。白乘风的剑法玄奥绝妙毋庸置疑,为人也颇为狡猾多智。如今他真气不济,不能久战,也许打算毕其功于一招,不得不防。”

    “喜彩兄说的不错,骄兵必败!”李怀先收敛喜色。

    朱喜彩见李怀先警醒过来,微松一口气,又道:“我猜白乘风一定故作不知宝甲之事,以虚招取郡王心口,而实际上却袭咽喉。”

    朱佌眼神亮了亮,道:“也有可能他故意剑刺郡王心口,发现刺不进去时故意装作惊诧,以松懈郡王心神,然后再突袭头面要害。”

    朱喜彩愣了愣。

    李怀先则哈哈大笑,“朱佌兄,论狡猾真是谁也不如你。”

    朱喜彩深以为然,抱拳道:“佩服佩服。恐怕白乘风怎么也想不到他所有可能的举动都已被看穿。”

    李怀先道:“所以他今日必死无疑!”

    决战在即,木子娉和郭希忽然造访。

    焦万里拉开门缝,道:“他在运功中,要道谢等会儿再来。”

    木子娉道:“一,我们不是来道谢的;二,没有等会儿,等会儿他就死了。”

    焦万里不由动怒。

    郭希则有些尴尬,他是来道谢的。

    焦万里想将他们关在门外,木子娉却讽刺地笑了笑,“我猜你不知道吧,白乘风时日无多了。”

    焦万里更气,指着郭希的脸,道:“要不是为了救他,白大哥功力大损,李怀先岂是对手!”

    木子娉挡开她的手指,打断道:“杀死他的不是李怀先,是他自己!”

    “万里,让他们进来。”屋里白乘风已睁开眼睛。

    木子娉“哼”一声,挤开门。

    郭希讪然跟进,对焦万里往里一比划手表示“你先”,自己转身关上门。

    白乘风道:“有事吗?”

    木子娉没有说话,打量着他。

    白乘风看起来还有些憔悴,不过比之前好多了。

    木子娉不说话,厅中便沉默了。

    这沉默令人不大自在,郭希想不如自己先道谢,正欲下拜,木子娉说话了。

    “你就是个无药可救的自私鬼!”

    这话一出,焦万里、水星都愤懑不已,“无药可救”太恶毒了,而“自私鬼”,自私鬼难道会为了救人将自己陷入绝境吗?

    白乘风以为木子娉故调重弹,又要说李怀先之命事关重大之类的。

    这边“嘭”一声,郭希跪下了。他本来要跪,听到木子娉说话便想收住,但听清她说的话,膝盖便没了力气,还是跪下了。

    木子娉拉起郭希,阴沉着脸道:“不要谢他,他只是不想欠任何人!他不愿欠别人,却要别人欠着他,要别人在他死后愧疚难安,要别人永远活在对他的愧疚里!”

    焦万里气道:“你这个丫头,之前还对你挺有好感,想不到你……”

    木子娉瞪着她,以极快的语速道:“想不到什么?你是不是自以为是白乘风的朋友?那我问你,你知不知道他中了一种奇药,就算无伤无病,八天后也要死!”

    焦万里就欲反唇相讥,忽然一怔,“……八天?”惊疑地看向白乘风。

    水星也低声念叨了一句,“八天?”

    木子娉一看即明,哼一声,“你们不知道吧!所以他是不是自私!?等他死后,作为他的朋友你们会不会自责?!会不会难过?!”

    焦万里望着白乘风,“白大哥,她说的……”不用问出来,也不用答出声,默认便是一种回答,白乘风的神色已告知一切。她们终于明白,为什么白乘风说今日不死,八日后就挑战剑神。

    焦万里神色复杂,有愤怒,有疑惑,有伤心。白乘风觉得有些歉疚,心里默默安慰自己,“我虽然没说,但我也骗你们。”

    木子娉激动地说:“保持距离就不动心,不动心就无所谓伤心!说得真好,但那是你!别人呢?已经动心了呢?感情难道能说断就断吗?你自以为是为别人着想,其实你根本就是胆小鬼!怯懦鬼!自私鬼!你是为自己着想,你不想为别人的快乐、悲伤或任何心情承担责任!”

    白乘风面色逐渐发白。

    木子娉指着门外,气道:“七妹回去就哭,哭得都没声音了!从小到底谁愿意惹她哭过?就因为你,她都哭了好几回了!你自以为离得远了就不会给人带去悲伤,可她现在是多悲伤?!你是不想自己悲伤,因为你心硬,你忍得住!”

    白乘风忽然笑了,一种很苦涩的笑意,“悲伤吗?你以为天下只有情情爱爱才叫悲伤?”

    “是!”木子娉厉声道:“我知道你一定有很多苦衷,你甚至不在乎自己的生死!既然连死都无所谓,为什么不敢去开心、去爱别人、去接受别人的爱!”

    白乘风竟给她镇住了,默然失语。他把命看得很轻,把自己看得很轻,也就把别的人和事也看得清,他不觉得自己对别人能有多么重要。

    或许他其实是看得很重,因为很重,他不堪重负,不敢在余生再牵扯任何新的关系。旧的关系已经很重,幼时伙伴、义父张巡、三娘、四娘,已经很多很重,让他步履蹒跚多年。

    木子娉又道:“别说什么不动心就不伤心。哪怕只有八天,这八天如果快乐,就值得一辈子回忆,每一次回忆起来都会笑!”

    “我想说的都说了。”木子娉转身就走,不知不觉间她已泪流满面。她是在为木子雯呼喊,为白乘风的新生呼喊,何尝不是为了自己。

    郭希站了片刻,有些左右不是,默默走了,再一次关上门。

    木子娉一通大论影响了每一个人,焦万里和水星百感交集,互相握着对方的手,含情脉脉地看着对方。

    三筒、三条两个像用木头雕刻出来的人,此时竟也蘧蘧然,挺直的脊背松了,冷硬的脸庞柔了。

    不知过了多久,三筒忽然道:“人生若没有回忆,那等于没活过。”

    三条道:“我只有在回忆起往事时才觉得自己活着。”

    白乘风叹道:“‘失去’很痛苦。”

    没错,他怕的是“失去”,“拥有”即意味着在为了某一天失去,为了不失去,他宁愿未曾拥有过。

    三筒和三条却都笑了。

    三筒道:“如果没有失去,何必回忆。记忆不会失去。”

    三条道:“连记忆也失去了,那叫‘遗忘’,遗忘了自然无所谓苦或甜。”

    三筒道:“年轻人爱多想,想多了便钻了牛角尖。”

    三条道:“幸好我当年没钻牛角尖,我余生的任何一天任何一刻,想起她我都很开心。”

    两位年过半百、高大雄健的大汉你一句我一句,像是对话,像是说给年轻人听,也像是说给自己听。

    焦万里不知什么也泪眼朦胧了,轻轻唤道:“三条叔,你都是一个人躲起来偷偷开心的吧,我都没见你笑过。”

    三条笑了,露出八颗大牙,“我平时都在心里笑的,今天笑给你看。”

    焦万里也笑了,抹抹泪水,瞪着白乘风,一字一字认真道:“你是混蛋!”

    白乘风苦笑。

    水星道:“白大哥中的是什么毒?”

    “不是毒,是一种奇药,名叫‘十日生’。”白乘风终于说了。

    这时有人敲门喊道:“时辰快到了,请白公子移驾演武厅。”

    焦万里惊道:“啊!时辰到了!?白大哥……!”

    她一惊一乍,关怀之情溢于言表。白乘风望着她笑笑,道:“记得我下的注吗?放心吧,李怀先死定了。”

记住本站网址,Www.xdawujiasu.com,方便下次阅读,或者百度输入“www.xdawujiasu.com”,就能进入本站
上一页返回目录 投推荐票 加入书签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