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8 剑神剑谱

    婉夫人喝了一杯茶,戚然道:“都是过去的事了。”

    焦万里对江湖轶事大有兴趣,等不及地问,“古家堡一夜间化作火海是谁干的啊?”

    婉夫人叹道:“是古飞龙自己。”见众人一副诧异的样子,她怅然道:“古大哥有一独子,聪慧机敏,天赋极高,据说十二三岁便已得他真传。古大哥对他寄望极高,也痛爱无比,却不想他刚刚成年就被杀害了。”

    白乘风心中隐隐猜到答案,但还是问道:“杀他的是……?”却不料婉夫人摇摇头,说:“不知道。”

    婉夫人又一声叹息,“据说那孩子连出手的机会都没有就被一剑杀死,只有眉心处留下一点小小的伤口。”

    “那孩子竟然已得古飞龙真传,那天下能杀他的……”白乘风又一次故意停住。

    婉夫人眉头微皱,露出难过之色,“古飞龙自知不敌,报仇无望,终于神智错乱,一把火烧了古家堡,从此颠沛流离,流浪天涯。我都想不到,短短这么几年,他竟老成那样。”

    古飞龙被称为天下第二剑,能令他报仇无望的剑客唯有剑神歌一笑了。婉夫人话中似有所指,却始终没有明言。

    白乘风唯有转换话题,“这事跟夫人不知有何关系?”

    婉夫人脸上微微一红,神态中露出几分难堪,带着情势所迫的勉强,道:“说出来也无碍。当年我和歌一笑好过,也和古飞龙好过。”

    焦万里联想力丰富,立时道:“难道那个孩子是古前辈和你……”

    “住口!”季秋零忽然厉喝一声。

    婉夫人温和地摆摆手,意示季秋零不必动气,柔声道:“那孩子不是我的,我从来没生过孩子。只是据说他孩子长得有些……有些像我。”

    木子雯惊诧道:“难道剑神就因为这点而要杀他?!”就是对江湖一知半解的她,听了这番话,也猜得出杀古飞龙之子的便是剑神。

    婉夫人郁郁不作声。

    水星却道:“我不相信剑神会做出这种事!”

    婉夫人道:“是啊,天下又有几个人信呢?他是神,神是完美无缺的。一个人被神话后,他便不会做坏事了。”

    后一句带着讽刺意味,令水星等女一片沉默。长久以来,剑神是江湖人心目中最至高无上的存在,骤然听闻这些秘辛,任谁一时间都难以接受。

    白乘风忽然道:“夫人找我来就为了告诉我这些?”

    婉夫人怔了怔,似乎没想到白乘风话里竟透出告辞之意,隔了一会儿,她柔柔地道:“嗯。我听说古大哥称你的剑为最具灵性的剑,称你为最具潜力的剑客,他希望你能帮他杀歌一笑。”

    白乘风道:“是。那时在客栈,我们闹得不愉快。不过后来在城外林中古前辈拼死救了我,所以我答应了他。”

    婉夫人轻“嗯”一声,道:“我告诉你这些事,是希望你能理解古大哥为什么要杀他。江湖中人都把歌一笑当做神,我希望你把他当成人,只有这样,你才有机会战胜他。”

    “好。我明白了。”白乘风起身,抱拳道:“我赶时间,先告辞了。”

    婉夫人神色凝滞了一瞬,她的客人从来没有主动要离去的,谁也巴不得晚点走,甚至不走。

    “等等。”婉夫人微微起身,讶道:“白公子很着急?”

    “是。”

    “为什么呢?”

    “不告诉你。”白乘风哈哈一笑,见婉夫人一脸错愕,而季秋零怒容毕现,他笑得更欢了,“季兄,婉夫人要请谁,谁必然到;要问什么,必然也有人告诉她。只有像我这样——不告诉她,她才会对我印象深刻。你跟随婉夫人多年,如果总是唯唯诺诺,也许婉夫人对我印象比对你更深。”

    婉夫人温柔地笑了,“白公子真风趣,像你这样的男人我一辈子也不会忘。”

    白乘风对季秋零一瘪嘴,用眼神说:“你看吧。”

    季秋零在街上时盛气凌人,在婉夫人身边竟很愿意忍气吞声,愣是不说话。

    婉夫人道:“我有要一本剑谱要给你。”

    白乘风怔了怔,问道:“古前辈的剑谱?”

    “不。是歌一笑的剑谱。”

    此言一出,众人皆惊:剑神的剑谱!

    白乘风也难掩诧异,“夫人,怎会有……”

    “那是近二十年前的事了,那时他还有良心。希望这本剑谱能帮到你吧。”婉夫人露出几分惭愧,又叹息了一声。

    当然能帮到!剑神的剑谱,那无疑是宝典,是无价之宝,是通往剑道最高境界的捷径!

    水星挣扎了一番,义正严词道:“白大哥,你,不能要!”

    焦万里两腿一紧,两只手搓来搓去,显得十分为难,欲言又止。

    白乘风却一把接过剑谱,道:“我就要!”

    水星一愣,在她看来,白乘风绝不是这样的人,不禁怒道:“那决斗还有何公平可言!”

    白乘风哂笑道:“剑神剑法通神,想必不会介意的。”

    这番话简直无赖,水星拂袖即走。

    白乘风抱拳道:“多谢婉夫人厚赐,告辞。哦,对了,夫人是怎么找到我的?”

    婉夫人微微一笑,道:“我也不告诉你。”

    “哦。哈哈哈~”听笑声,白乘风并无欢喜之意。

    才出茶楼一步,木子娉已忍不住道:“给我看看,给我看看。”一脸激动,两腿直跳。

    剑神剑谱,别说这么一大本,便是只一页,也足以叫无数剑客争得头破血流,而婉夫人竟然就这么轻轻易易地送了。

    马车里,白乘风深深地说:“果然有这样一招。”

    这是一辆大马车,坐了五个人也不嫌拥挤,这会儿马车已出了城。

    水星冷着脸坐在前头,木子雯有些羞怯,坐在一角。焦万里、木子娉左右坐在白乘风身边,一起看剑谱。

    白乘风翻得快,引得两人很不满,在这一页却停住。焦万里看清,讶道:“分花拂柳式,虚点双目,在对手惊乱之际直追眉心。这一招……”

    故作闭目养神,不理众人的水星神色动了动。

    木子娉接口就道:“古飞龙的儿子便是死在这一招之下。”转而失落叹道:“想不到剑神是这样的人。”

    白乘风追问道:“什么样的人?”

    木子娉不由一愣,这个问题来得有些突然。

    木子雯忽道:“你其实并不相信婉夫人说的话对不对?”

    白乘风笑了,却不回答,反而问焦万里,“你这个天生就会撒谎的信不信?”

    “额~”焦万里显得有纠结,“我是天生就会撒谎,那个女人可能上辈子就会撒谎,级别比我高,所以我不知道。呵呵,我最感兴趣的是她的保养秘诀。”

    木子娉道:“可是她送了剑神剑谱给你。”

    水星冷冷道:“送你东西便是好人了?拿人的手软,吃人的嘴软,这话你没听说过。”对白乘风收下剑谱之事,她依然愤愤不平。

    木子娉俏脸一寒,“没听说过。你不也喝了茶!”

    水星大怒,就欲反唇相讥,焦万里急忙劝慰,“白大哥虽然有潜力,但毕竟是潜力嘛,需要时间才能发挥出来,这个……这个看看剑谱,不一定能多几分胜算,但多少能了解一下差距,促进白大哥更进一步嘛。”

    木子雯也小声劝木子娉。

    白乘风摇头失笑,“你对我可真有信心。”转而又道:“我独来独往惯了,从未跟四位姑娘同车过,说起来我这几天都没好好睡过,能不能请四位安静地让我睡会儿?”

    焦万里立即不干了,“哇,白大哥你也太过分了,明知我和水星是相亲相爱的一对,怎么能让你睡,这车里能让你睡的只有两位。”

    此言一出,木子娉姐妹立时羞红了脸,她们久居深宫,何曾听过如此出格直露的言语。

    水星倒是一喜,抱住焦万里的肩,调笑道:“就是。让你睡就算了,还要安静的!过分!难道不准发出声音么!”

    这下连白乘风也受不了,翻身趴倒。

    木子娉终究比较强硬,虽然又气又急,却指着水星和焦万里,道:“你们、你们,你们明明都是女的!”

    水星有意气她,“波”的就亲了焦万里一下,道:“女的又如何!”

    焦万里咯咯笑,拉住木子娉的手,道:“妹子别生气。来,让水大爷也赏给你一吻。”

    木子娉急忙抽回手,脸红过耳,“我、我才不要。”

    “哦。”水星意味深长道:“不要水大爷亲,要白大爷亲。喂,白大爷,别装死了!”

    “丂~咻~丂~咻~”白乘风立即发出熟睡的鼾声,心中倒是难得一片祥和欣悦,有美人作伴,果然比一个人独来独往有趣得多。想着想着,他在一片莺歌燕语中含笑睡了过去。

    白乘风做了个彩色的梦,那是春光灿烂的三月,三娘四娘都在,他们在院子里练剑,练出一身汗水,练出三张红扑扑的脸。

    义父在躺椅上躺着看,看着看着,忽然起身喊:“三娘,跟我走。”

    三娘问:“做什么?”

    张巡答:“生孩子。”惹得三娘一脸娇羞,四娘又羞又囧,白乘风似懂非懂。

    四娘便拉着白乘风出了城,野外的风很凉,他们施展轻功奔行,在树林间穿梭,你追我赶。

    到了河边,白乘风又开始练剑,练得很认真,很快活。

    四娘若有所思,静静地坐在堤岸旁的柳树下。

    白乘风忽然一个鱼跃跳入水中,河水溅得四娘满身满脸。

    四娘又惊又气,一下站了起来,笑骂道:“好你一个小子,看我不打你屁股……”却见白乘风从水中站起,薄衫尽湿,紧贴在身上,露出精壮的肌肉、粗狂的轮廓。

    白乘风哈哈大笑,“水可凉了,四娘下来玩。”

    四娘愣了半晌,笑了笑,道:“玩你个头,快上来,刚练完功,忌碰冷水,不要感冒了。”

    白乘风站在水中痴痴傻傻地笑,觉得四娘笑得好美好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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