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5我恨她

    从坐卧到被动躺下,失重感涌入大脑造出短暂缺氧,我:“卧槽,你干嘛啊这是。”

    以男上女下的暧昧姿势,周唯这丫用拧成一股的视线凝聚我脸上:“我想了想,老是指望再悸动难耐也硬着头皮死撑的你,是指望不上的咯。我还是自己来得靠谱。”

    唇循着他的话音落下来,周唯先是蜻蜓点水般蹭了蹭我的额头,他又自由发挥般到处游弋,最终在我的耳旁顶住,他的声音突兀的沉下八个度,里面带着质感满满的浓情:“刘多安,我特别想你。这两年我过得很孤独,出差在外时常找不到再回深圳的理由,谢谢你让我感觉自己有枝可依。”

    他这话就像一剂药力强劲的催化素,被灌入我身体的每个角落,极快地唤醒我内心对他所有热烈的渴望,然而我这会儿想要的并不是要他来一次轰轰烈烈的共赴云雨,我只想用力抱抱他。

    脚蹬在沙发的边缘上,我借着身体还算可以的柔韧性,稍稍起了起,手交错着从他的两边肩膀伸过去,就像熊抱住一座大山似的抱住了他。

    身体明显僵了僵,周唯在紧巴巴绷了十来秒,他的手迟疑着落下,与我动作保持一致的回应我的拥抱。

    即使在几天前我们曾经有过最深入的触碰,但像这样正儿八经满带仪式感的拥抱却是第一次,它随着时间滴答的往前漫步,似乎将我与周唯的关系拽着跨越了一个难以名状的里程碑。

    但周唯这个当之无愧的美好气氛缔结者,他又高举这现实的刺刀朝我砍来了。

    手往我的背上示意着拍了几下,周唯声音里传递出来的情绪脉络很是模糊:“刘多安,你忽然这么动情,搞得我都有点不好意思坦白我刚刚说那些话,其实就是想哄得你心花怒放,答应陪我上船咯。”

    他砍是砍了,但我觉得我不能挨他这一刀。

    我觉得他这次的不正经,是欲盖弥彰。

    仍然以同等力道缠绕着与他紧凑贴在一起,我慢慢从咽喉里挤出几个字:“别装逼行不行。”

    用下巴来回蹭在我的肩膀上,周唯的声调微轻:“装习惯了,一天不装浑身不自在。”

    他的手臂就像是灌了铁水钢块,这团着咯得我的脖子有些酸,气息也有些儿不稳,我怕在这样抱下去,我的脖子早晚得被压断,我就用手推了推,示意他放开。

    这丫的情商和智商都是没毛病的,他反应力也快,他很快循着我的暗示松开我。

    在灯光充足到极致的情况下,我这么近距离看着他那张让我找不到死角的脸好一阵,不真实的感觉油然而生,我盯着他看好一阵,被他传染了天马行空这毛病似的另开了新话题:“你小子长得不赖,又那么能撩,你说你这两年都没跟人玩儿过负距离的身体接触,这不科学啊。”

    估计是这丫平常跳跃惯了,所以他挺快跟上,他一脸老夫这样的美男子岂是谁都可以染指的傻样:“你以为,谁都有让我想往她身上卖力的本事?”

    我又五体投地了:“妥妥的,你这逼装得没有五百分,也有一半半的,你装逼的水平又上了个高度,果然是基础永远,潜能无限哩。”

    手挑在眉峰处勾了勾,周唯斯条慢理:“幸亏我没在该读书的时候去养猪,我数学要差点,都不知道你是在骂我二百五。”

    得,真的是任何套路在他面前都是纸老虎,他总有本事瞎哔哔着把话题偏离个十万八千里,我再想想上次他丫说他这两年私生活多干净的时候,我不是信了吗。现在我越看他越帅又提出质疑,这不是反映出我以前瞎就是昭示着我现在疑心病重,不管是前者或是后者都是我不好,我哪好意思继续扯东扯西的。

    抖了抖,我把双腿蹬直挂着晃来晃去的,说:“当我刚刚那话没说。”

    可周唯这丫,却死心眼的倔在坑里不肯爬出来:“那不行,既然这都聊开了,怎么能不侃出个所以然来。”

    把我的脸掰过去,与他保持着同一水平线上的对视,周唯说:“我认真和说你吧,这两年我一直没睡别的女人,是因为我一直放不下你……”

    最后一字,他把尾音拉得老长,他无疑是扒开我的心房将一群精力旺盛的小鹿塞了进去,它们初入陌生之境,各种翻腾着踩踏着,把我的心搅动得天翻地覆,也惹得我这种天生脸皮厚人一等的人,脸烧得滚烫。

    一想到他原来比我想象中更喜欢我,我美得不行,直接飘高得快要挂在电线杆上:“算你丫有眼光….”

    “我话还没说完,接上句,是因为我一直放不下你的身体。”

    完美斩断我话茬再恰如其分接驳上来,周唯继续说:“你的身材比例很完美,在床上又特别知情识趣,压根不需要我怎么引导就能跟我配合得挺好,我食髓知味咯。后面又没遇到比你更好的,就一直搁着,这不耽搁两年,又让你冷手捡个热山芋,白白便宜你了。”

    从高空摔落地面,不过是短短几秒,我像迎面被撒上了一桶,那灰头灰脸的酸爽劲跑遍全身,我对着周唯怒目横眉:“你大爷!”

    覆在我脸上的手,慢腾腾地弓起来,周唯捏着我的脸颊轻掐了一把,笑得灿若霓裳:“不就逗你一下,瞅你激动的。我认真说吧,这两年在我面前晃来晃去的美女确实不少,但我可能是先入为主了,我就觉得你最好看。人是得往前看,但我要是在前面找不到比之前更好的,我有毛病还是咋的,我有空去干点啥不好,干嘛非得找个女的来浪费我时间咯。”

    这都从他这里碰到多少次鬼了,我哪里还敢那么轻易相信他这张破嘴,我抿着嘴静默着,看着他表演。

    沉默对持一阵,这个变脸狂,开始腆着一张厚脸皮:“刘多安你该不会是生气了?”

    我似笑非笑:“你觉得呢?”

    作若有所思状,周唯的视线在我脸上飘一阵,他忽然笑得不怀好意:“看来你是真生气咯,我得用个比较简单粗暴而又能让你满意的招式哄哄你。”

    倏然的,他腾一声站起来,又疾疾弯腰下来,把我拦腰卷了起来。

    饶是受过他几次突袭的我,还是被惊着一下,我呼了声:“你干嘛啊这是,老是按自己性子来,你丫的要把我腰给折了,你看我不弄死你….”

    俯视着我,周唯的笑容里弥散着浓度极高的暧.昧:“我们这都还没抵达战场,你就开始酝酿气氛咯。”

    说话间,他加快步伐颠簸没一阵,用脚尖勾着把我的拖鞋蹬掉,把我扔到了床上。

    一手按空调,另外一手关灯,一气呵成弄完这些,周唯扑上来熊抱住我,他的唇不偏不倚地封在我的嘴上,他将我所有在咽喉里排着队等待冒出来的话儿全压下之后,才含糊一句:“刘多安,我挺喜欢你的。”

    大抵是我的耳朵里,住着一个喜欢听情话的妖魔鬼怪,它对情话的抵抗力为零,于是那些情话就像一把利剑刺破我所有想要装腔作势却是一分不值的矜持,我很快投入到与周唯的狂狼热吻里。

    在迷情迭起里,我都不知周唯是从哪里摸出来的小雨伞,总之我很快被他拽离地面到高空遨游看尽云卷云舒,而他火一样的热情让我仿佛头顶热日大汗淋漓口干舌燥,我却不愿太快从中抽离。

    潮退时分,我就这么躺那里光享受没卖力的人,愣是累得要死要活的,暂时一点也不想动。

    揽着我的腰,周唯的气息仍有些波动的高低起伏,说:“先不要去洗澡。”

    我累得都不能好好聊天了:“算你小子体贴,我现在爬都爬不起来,先躺会再说。”

    用指尖掂着在我腰间不断摩转着圈圈,周唯笑说:“不是,我是想缓一会,再来一次。不然洗完又整整完又得洗,太折腾咯。”

    刚刚从澎湃里抽身而退的我那个郁闷,吐槽:“你吃了老鼠药还是蟑螂药咋的,要不要那么猛。”

    周唯笑得更响:“我打个比方,比如你被关起来两年没得吃东西,某天忽然有个大餐摆你面前,你狼吞虎咽完还意犹未尽,后面又得憋一个多星期再喂你一顿,你是不是会比上次要吃得更多,才能满足咯?”

    我服:“能把想耍流氓,说得那么冠冕堂皇的,到目前为止我就认识你一个,你牛。”

    嘿嘿笑,周唯环在我腰间的力道紧了紧:“主要是我摊上你这种明明深陷在我的美色里不能自拔的傻逼娘们,却还要端着。所以,我这不得经常给你洗洗脑啥的咯。我也挺不容易的,谈个恋爱都不能闲着,还得时不时做做思想工作搞搞气氛。”

    我更服气到不行:“别说膝盖,我现在还想把我两个大拇指全给你,你太能了你。”

    肯定是听懂了我是打着赞美的幌子在挖苦,可这厮却顺着杆儿往上爬:“那是。反正你刘多安找了我,是三生有幸,你以后可得对我好点,平时有事没事给我弄点好吃的,没事找事对我热情点,知道不。”

    真的是给这活宝弄得哭笑不得,我一巴掌拍他手臂上,说:“就你能耐。”

    得,这丫天生的情圣,他接着我这话茬:“那是,我要是没点能耐,又怎么能把你搞到手。毕竟现在像你这么个有身材有脸蛋还有趣的姑娘,稀罕着咯。”

    我这人也是不经夸,顷刻被他哄得七荤八素眉开眼笑:“就知道油腔滑调。”

    再将我往他怀里拢了拢,周唯径直着往我耳朵方向吹气:“聊这么久,休息好没,再战一场?”

    正要张嘴笑骂他,然而我还没来得及吐出只言片语,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抢在我前头,撞破着漫漫夜色回应着周唯。

    这回终于轮到我嫌弃说道:“你的。”

    身体往床沿边上挪了挪,周唯边摸手机边说:“哪个不上道的孙子这会还打来,等会要没啥重要事,看我不宰了他。”

    这方他话音刚落,那头他的身体却又些不自然的僵滞,他缓缓松开我腰,侧目盯着明明灭灭的手机屏幕几秒,然后他把铃声按掉,把手机摔回了原处。

    我看得奇怪:“怎么不接哩?”

    这回我能确定不是我错觉,周唯语调里面展露出来的情绪变化太过明显,他闷着嗓子挤出简单的三个字来:“不想接。”

    我自认我不是那种特别不上道,啥事都要揪着打破砂锅问到底的人,可我现在看老是一副没心没肺样儿的周唯,他连个缓冲都没有,就变成这么个样,我想疏导疏导他省得他憋出毛病来。

    想了想,我稍稍控制着把声音放轻些:“为啥哩,这会给你打电话的人得罪过你呀?”

    忽然把大腿小腿啥的曲起来,周唯靠在床头的挡板上,坐了起来。

    今夜的繁星点点配着月色皎洁,让我得以透过它们看到周唯的脸上,难得的被肃穆占据,而他像是被雾霭蒙住的双眸里,分明有茂密得快要溢出来的憎恶,他的唇缓缓启动着再次扔下三个字:“我恨她。”

    哪怕周唯声调很轻,但他语气里那些挥之不去的憎恨,就像一场绵延不止的暴雨,伴随着声声惊雷落在地面上,炸出个深不见底的洞,我直接掉了进去,浑然忘却顾忌自己是否冒昧,就此循着周唯的话尾音:“她?女的?”

    嗯了声,周唯双手抱在胸前,他脸上的冷漠就像南极厚厚的冰川,他的视线没焦点的在黑夜中涣散到无处可依,他说:“她是我这辈子都不可能原谅的….”

    他话还没说完,短促的信息提示音又抢占先机,硬生生切断了周唯的话。

    此刻的周唯,与这段时间他给我展露出来的玩世不恭大大咧咧相去甚远,这激起了我的不安。我再想到这两年他天翻地覆的从小白兔变身大灰狼,或是与他现在提起的这个女人脱不了关系,我整个人凌乱不已,却也莫名其妙的开始暂时不想去挖掘他这两年里经历过的波澜起伏。眉头浅蹙,我说了句废话:“你手机有短信来,你先看。”

    很明显,周唯对那个女的并非只有这滔天的恨,他应该是对她有着太多情绪的交织,只是恨成了最浮于表面的一项,他或是借此来迷惑自己麻醉自己吧。

    极快地把手机重新抓回手里,周唯仍然顶着一张冷脸,他的嘴角里还藏着让我无法读懂的讥嘲,他捣腾着把手机解开锁。

    不过扫了两眼,周唯忽然像是被蛰了一下,他将手机丢下,然后他像打鸡血似的从床上弹起来,急急掀开床边他的行李箱拽出一套衣服,就往自己的身上套!

    被他这么突如其来的行动弄得先是滞了滞,我反应过来,按捺着如清风掠过心头难以名状的慌,问了声:“怎么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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