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1装过火了

    在比我还靠前的留言楼层里,周唯发了个问号的表情,谢薇几乎是秒回,她打了一大段字,大意无非是她没啥事,就是收藏的限量版香水被她家的狗弄撒得丁点不剩吧啦吧啦的。

    谢薇的长篇大论后面,周唯回复了个呲牙笑的表情。

    再看谢薇给周唯那些回复的时间,明显跟我给她留言差不多时间,这就意味着她肯定是看到了我的留言,却选择忽略了我。

    略显意气阑珊,我越发确定谢薇对周唯的心思深不可测,可周唯两次三番都只是用表情盖楼,这昭示着他真的就把谢薇当一般朋友交往,他所做的一切恪守着朋友之间正常交往的尺度,这多少让我好受了些。

    像做贼似的得到了这般确认,这个结果让我很没劲,我动动手指退了朋友圈,没几秒我又想着反正还没睡意,我不妨点进去看看周唯这么缺心眼的人平常都在朋友圈分享啥。

    对于微信还是不太熟练,又捂在被子里,我当侦探的功力受到限制,我一时脑抽还是从我这边的朋友圈进去,梗着脑子一路往前翻,再次翻到谢薇那条状态时,我猛然的发现她就在半分钟之前,又给周唯回复了!

    怀揣着浓厚的窥探心,我点开一看,几行字随即强势入目。

    小唯,明天就是叔叔的忌日了,你的心情很不好吧?有什么不开心的需要倾诉,我和小恒一直都在的,需要找人唠叨可以随时找我和小恒。

    汗毛顷刻竖起来,我惊了惊,只觉得有无穷的燥热在身体里肆意横行着,我再恨不得将这每一个字掰开两边那般,看了好几遍。

    就像是大脑里有雷击穿,把我的记忆拉锯着拽来拽去,我在惊愕连连后如梦初醒,若然谢薇说的不假,那么就意味着,两年前我用极端手段逼退周唯那一晚,正好是他爸爸去世之时!

    浓厚如墨的沮丧,像一场匆忙的台风,掠过暗礁横生的时光海面,不偏不倚地将我伏击倒地,有个疯狂的念头在我的大脑里生生不息叫嚣着刺痛着驱逐着,我的眼眶一阵阵发涩发酸。

    刘多安啊刘多安,你说你迟不挑时间早不挑时间,你为什么就要挑那一天!

    而到底,周唯是不是最终因为跑来找我,没能见上他爸爸最后一面?!

    懊丧蚀骨凿心,我大约是身体抖动的幅度太大,不慎碰了周唯一下,他动了动,手像滕杖朝我卷来,他睡意含糊:“刘多安你睡不着吗?”

    我努力用手捂住自己的鼻子,才不至于让那些辛辣冲破禁锢夺目而出,我含着嗓子:“没,睡得着,你快好好睡你的。”

    手带着无力的垂感,周唯将它摊在我的身上:“乖乖睡觉啊,乖乖的。”

    我咬着唇,拼命的咬唇,可是我的眼泪还是奔流不止,我怕极他听到我的抽噎,我也怕极再提及往事对他造成二次伤害,我最终只是从咽喉里挤出了个嗯字来。

    所幸的是,周唯困极了乏极了,他嘟哝两声又很快沉睡过去。

    在他一片均匀轻微的鼾声里,我遁入了铺天盖地的失眠,我的大脑又像是电影播放般,被无数的画面流窜堆砌,最后凝定在周唯悲痛欲绝的一幕里。

    我差点被那些想象出来,却逼真清晰到不行的场景虐杀。

    侧躺背对着周唯,我几乎是一夜都没有合拢眼。

    凌晨五点多,仍在深眠的周唯鼾声几乎消声灭迹,如水皎白的月光从窗台覆盖过来,我用手指摁着自己眼窝子旁的红肿,蹑手蹑脚的跑去冰箱那里扒了瓶冰冻矿泉水擦干净敷在眼睛上。

    把眼眶四周逶迤的红收拾妥当,我再回到床上,总算在筋疲力尽里迷迷糊糊进入梦乡。

    当我醒来,周唯已经买好早餐,他撺掇着我吃快一点,说他约了个大客户必须早些到公司安排。

    至少从他表面上,我看不到丁点的难过之色,我的心里因此涌动着淡淡庆幸,庆幸我昨夜憋得住气。

    分外配合着周唯,我以风扫残云的速度吃完早餐后,又很爽快答应他把他送到公司的要求。

    在新城大厦的地下停车场,周唯临下车之际,他说:“刘多安,我今天晚上有些事,就不回了,你好好吃饭,好好把自己手上那块烫伤擦擦药,早些睡。”

    我握在方向盘上的手心全是虚汗,我像是明白了什么似的,顷刻下意识敛眉轻轻嗯了声:“好,我知道了。”

    “刘多安…..”

    把车门顶开,周唯迟滞几秒他说:“没事咯,你开车注意安全哈。”

    下车,他伏靠在车窗前:“走吧,开慢点。”

    我一动不动:“你快去上班。”

    周唯站直身体,拍了拍我的车身:“别瞎磨磨叽叽的,这不符合你的路数,走咯。我也走了哈,赶时间。”

    为了不与他僵持,我勉强发动车子往前滑行了些,周唯总算转身走了。

    把车速放到最缓,我待他的身影彻底消失在眼帘中,才揣着满肚子的沮丧连连回到品尚。

    心绪实在是还没缓和过来,我连开电脑的劲都没有,摸出手机又登录了微信,我强迫症作祟般又点进了谢薇的朋友圈想要看看周唯到底有没有再给她回应,没想到的是谢薇那条状态居然删了!

    茫然若失,我顿时有种错觉,我昨夜是不是看走了眼,今天这个日子对于周唯而言并无任何特殊可言。

    若然要说到有什么不一样,那不过是曾经在某年的这一天,我曾经恶语伤害过他,而在时过境迁的现在,在我与他已经携手同进共退的现在,以往种种已经可以忽略不计。

    即使我如此安慰自己,我仍然无从把自己从不快里解救出来,从车间里巡了一圈,我闷闷不乐的出来,我正要钻进办公室里,马小妍忽然风风火火朝我走过来,她稍稍压了压嗓门:“刘总,外面有个王先生找你。他说他是宝路那边的。”

    宝路的王先生?

    迟钝了将近十来秒,我这才把所谓的王先生与王恒这个人对应上,若是按照往常来说,我真是不愿意让他浪费我宝贵的搬砖时间,但此刻我的心情不同。

    我太迫切想要抓住些什么。

    顿住脚步,我语气淡淡:“把他请到我的办公室来。”

    动作还是挺快,我这头还没来得及坐下,王恒已经推门而进。

    把他拎着的两个看着挺高档的纸袋放我面前推了推,王恒四处张望几个来回,他腆着一张笑嘻嘻的脸:“嫂子,你这办公室,搞得挺不错嘛。嘿哟,你这样的装修风格嘛,完全把穷酸那一面遮盖得严严实实的,很不错啊。”

    在我旁敲侧击向他套话之前,我还是先搞明白他的来意更好。

    目光与他保持着平视,我无视他不懂聊天的冒昧揶揄,用散淡的口吻:“王先生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嘿哟,瞧嫂子你这话说的唷,我没啥事,还不准我亲自登门拜访拜访下嫂子了?”

    转眼点燃一根烟,王恒猛的吸了两口就往我茶几上那个几乎是摆设的烟灰缸上戳,王恒利索地从那两个纸袋里掏了掏:“我给嫂子带了些小礼物,希望嫂子笑纳。”

    用余光快速瞥了一眼王恒掏出来的海洋之谜和莱珀妮套餐礼盒,我语气清浅:“我不要。”

    王恒抖了抖手还是笑得灿烂:“别这样呐嫂子,我是真心带着诚意过来看你的咧,就这两套玩意儿,可花了我好几万呐,我的诚意里全凸显着真金白银完美的质感捏,嫂子你不要,你怎么触摸得到我浓厚而沉甸甸的诚意呢?”

    若果说王恒初时第一次喊我嫂子,带给我内心很多悸动的满足感,那么在得悉他其实从头到尾看不起了我之后,我越听越觉得烦躁。

    收回目光,我语气更冷淡:“王先生,现在这里没有外人,你不必一嘴一个嫂子嫂子的叫,省得你叫着腻味,我听着也膈应。”

    小动作挺多,王恒扯了扯衣摆之后,他呲牙笑:“嫂子你是在提醒我,我现在可以按照自己的想法,喊你叫做多安妹子或者多安美女吗?”

    眉头深锁,我一声不吭,只管用凛然的眼神瞪视他。

    双眸里卷席着嬉笑,王恒与我对持了约摸半分钟,他有些讪讪然嘿笑:“嗨,嫂子我错了还不行,我错了我错了我真错了,我以后老实点,我保证以后在你面前可劲的老实。”

    我眉头拢得更深:“王先生,你本来就不喜我,现在这里又没有外人,你大可不必太装,装过火了,就很没意思很没劲了。”

    瞪着牛大的眼睛看着我,王恒一副你怎么那么傻逼的表情与我相对,他开始了他滔滔不绝振振有词的表演:“嫂子,你听听你这话说的,实在是太伤我心了哇。我承认我之前有些肤浅看走眼,确实对嫂子你多少有些意见,这不就上次嫂子你反应灵敏又机智勇敢,单凭着一己之力,就把我和周公子两个大男人从旋涡里捞出来,就凭着嫂子你这么女侠的一面,你觉得我还能不对你刮目相看吗。我在嫂子的眼里,就是那么忘恩负义又拎不清的糊涂蛋吗?”

    被他像机关枪似的嘚嘚嘚扫射那么一连串,我有些无语,愣是沉默了两三分钟,我才另辟蹊径的开展出一个新的话题来:“我就问你,你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耸了耸左肩,王恒吊着腰,坐姿跟个二流子没啥区别:“嗬,凭着我的能力和资源,想要从深圳翻出个人来,压根就不是什么难事。”

    我听得一阵阵发闷:“你挖我底?”

    王恒嘿的一声笑了:“没啊,你之前不是跟宝路合作过嘛,宝路采购部有留着你公司地址和电话,我来之前给你们公司前台打了个电话,我就说我宝路的王总,问你在不在,确定你在,我就来喽。这多简单的操作咧,哈哈。”

    更是无语,我嘟哝着:“就刚刚听你说,我还以为你是有什么牛掰的操作,原来是这样。”

    笑得两边嘴角扬起了弯弧,王恒再把那两套贵得要死要活的护肤品套装往我面前挪了挪:“嫂子,这个,我专门买来感谢你的,感谢你上次舍命相救呐,你的救命之恩我哪天牙齿掉光了也忘不了,你有啥需要帮忙的不要有任何顾虑尽管开口,我肯定给你干得妥妥的没商量哇。”

    好吧,看王恒说话的语气,虽然还是那么玩世不恭,但细听之下确实是去掉了那些阴阳怪气拿腔拿调,他应该是诚心诚意的吧。

    忖思小片刻,我疾疾将那些被他拿出来的礼盒塞回纸袋里并竖起来直往他面前移去,我说:“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如果你真那么感激我,我向你打听个事,我希望你能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眉宇间有思忖流连,王恒声调微抑:“我尽量吧。”

    他没一下子干净利落答应我,我反而觉得靠谱。

    稍稍捋了捋思路,我问:“你知道周唯爸爸去世这个事吗?”

    脸上随即现出微微怪怔,一小会之后王恒才勉强点头:“嗯,知道。”

    以为打开了话题开端的我,对于王恒这个犹如废话般的答案应接不暇,我皱着眉冥想着,在发散思考下我的语速慢到极点:“那,我想知道,今天是周叔叔的忌辰吗?”

    那些怪异,就像是被冻结了般聚凝在王恒的嘴角边上,他眉宇里有层叠堆砌拱起成丘的皱褶:“这个问题,嫂子你还真难到我了。我一下对日子啥的不太敏感,你容我想想啊。”

    作陷入沉思状,王恒自言自语念念有词:“就我们快毕业那阵,六月,六月几号来着,我想想啊,我再想想啊,我应该能想到…..”

    用一堆的重复度颇高的碎碎念把我的耳朵快要磨出茧子,王恒总算从绞尽脑汁的苦思冥想里抽身出来:“我推算了一下时间,嫂子你说的,还真是这么一回事。不过咋的,嫂子你怎么忽然问起这个来了?”

    仿佛有星火燎原怒烧心口,落下一片白灰,我面上却还算撑得住,我不动声色再三确认:“周唯,是最终没能见上周叔叔最后一面是吗?”

    眸子里有些许雾霭,王恒点头:“嗯,他是没赶上。”

    滚热的灰跌宕着灼痛着,我的心里有雷霆闪电轰隆作响,我拼命地以强力咬着嘴角,用痛感来勉励自己苦苦坚守着泰然自若:“那,王恒你知道他没赶上,是因为什么因素吗?”

    眼珠子滚来滚去,王恒以审视的目光在我的脸上反复周游一阵,他倏忽变得分外认真起来:“嫂子,看在你曾经下水捞我的份上,我给你分享周公子一个独家秘密。但是,你得答应我,你不能给他说,是我告诉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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