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2可悲可叹

    我这头快要急死了,周唯这个傻缺还能笑,他唇边掠着浅笑:“傻妞,急什么,就算我说得慢一些,那些原本就存在的东西,又不会就这样跑掉。再说,我需要酝酿一下,怎么样用通俗易懂的话,给你把思路捋清楚。”

    停了停,周唯轻咳半声清嗓,他语速变缓:“我就先说周天权的好了。”

    我好想一巴掌摔死他啊,无奈我的好奇心还没有得到满足,那些被她这些话带起来的不祥预感也浓淡相宜搁在心里挥之不去,我只得耐着性子:“快说,直奔主题!开门见山!直截了当!开宗明义!单刀直入!”

    “哈哈哈,刘多安你语文真好,一连气的说了五个意思差不多的成语,你很牛咯。”

    或是随着我与他关系越近,周唯那些不太正经的气息又若有若无溢出来,他无视我眼中的杀气先是调侃了一把,这才缓悠悠进入主题:“刘多安,你还记得上次周天权找你说什么邀请你去他公司上班这事吧?后面我来了,周天权不是继续装逼,最后我靠他耳边说了几句,他就炸毛了,这个细节你记得?”

    我忙不迭点头:“记得!我当时是跟你不对盘,要么我挺想问问你咋就三言两语的踩中他尾巴了。”

    周唯的手一刻没闲着,他手指穿梭在我的发丝间捋动着,他嘴角微动:“我当时给他说的原话是,周天权你最好管管你的手指,不然我就让爷爷知道周丝云根本不是你的女儿。”

    嘴巴张大得能一口气吃下两只鹅蛋,我难以置信看着周唯:“你说的那话,是认真的?周丝云,不是周天权的女儿?那她是?我看她长得跟你有些神似呢,眼睛和鼻子,还有嘴巴,那她不是周天权的女儿,是你家哪个亲戚的?”

    摇头,周唯轻描淡写的语气:“现在的这个周丝云,的确不是周天权的女儿。至于她眼睛鼻子嘴巴什么的,现在整容技术那么了得,一堆人还整成明星脸网红脸,这没有什么出奇的。”

    三观裂炸又重建起来,我还是有些难以消化:“什么鬼了,这世道。我可能有些见识浅薄,我完全搞不懂他们是要咋的。”

    “说复杂,其实并不复杂。”

    周唯眉头轻蹙:“周天权原本确实是有个私生女叫周丝云,但周丝云早在14岁那年就去世了。在周丝云去世同年,周天权就弄来了个与周丝云有些相像的冒牌货加以改造,并且用将近十年时间来打造成深化她,他确定这个冒牌货不会在老头子面前露出破绽和马脚了,这才将她来搞所谓的认祖归宗。他此举,不过是因为他现在膝下无后,这会影响他从老头子那里瓜分利益,他是怕老头子最后把大件的东西全给我,才搞的这么一出。说白了,利益使他疯狂,使他枉顾骨肉亲情,使他枉顾人情伦常。”

    养了十四年的女儿去世没多久,就找来人假冒她,并且打着她的名号继续为自己谋取利益?周天权这种人还有心肝吗?

    尽管我与真正的周丝云没有见过面,大概是刘多惠当年的遭遇太深入我心,我竟对她产生同理心,怜悯与惋惜漫在心口揉不开,我眼睛有些发涩:“可悲可叹。”

    眉间还是有皱意连绵,周唯声音轻了几度:“我若不是顾及老头子身体不好,心脏也不咋的,我压根不会让周天权这个秘密继续沉在水底。还好周天权他吃不住我的想法,他多少对我抱有忌惮,最近也不敢太嚣张。他没再继续找你茬,这就算是往我预期的方向发展。”

    还是持续沉湎在震惊里面无法自拔,我搓着手背:“那毛洁琼….不,你妈,她知道这事么?”

    周唯用半掌揉了揉眼睛,他说:“以我的推测,她应该是不知情。她尽管现在与周天权双宿双飞,不过周天权许多事,她未必能参与或者获得得悉权,她就是一个糊涂的可怜虫罢了。不过此后不管她到底有什么际遇,那都是她自找的,我管不了那么多。她就算在我面前陷入泥潭陷入沼泽地,我都不会再向她伸出援手。她已经选择了自己的立场和战队,她已经作出了选择,她宁可要一个带着不确定性的周天权,也不要我,放弃我,随便她了。随她有什么际遇,都是她该为她作出的选择而承担的后果。我不想提她了。”

    尽管周唯字面上表现出来特别的洒脱,可他语气里面藏匿不住的淡凉还是足够冷冻我的心,我抿着嘴竭力拿捏一会,说:“好,不提。”

    收回手去,周唯垂挂着臂膀,他回复泰然自若:“刘多安,我刚刚给你说的那些,要是没有资料辅助,即使它再真金不怕熔炉火,周天权都有本事将它变成假的。我现在手头上有的证据是,周丝云的死亡证明原件,以及现在这个假冒货和周天权的DNA对比,还有就是冒牌货整容的几次手术记录,这些东西混起来,足够让周天权在家里再无立足之地。他无后其实也不算是什么大事,老头子有家训家规的,忤逆以及欺瞒他者将无继承权,周天权是犯了大忌,所以这个是他一动发全身的阀门。你要是全部掌握了这些东西,即使有天我无法再护你周全,你也能与他周旋并且寻到别的庇护。我其实早一阵子就想跟你说这个,无奈那时候咱们关系过于紧张,我只得搁置了。等拍完这趟婚纱,我把这些东西从招行的保险柜腾出来,以你的名字去别的银行再开一个保险柜。”

    我越听越是不对劲,我忍不住嚷嚷出声来:“周唯,你这话说得怎么那么吓人,你怎么给我的感觉就是,你随时有可能被人端掉老窝啊?”

    “你这傻妞,瞧你这话说的。”

    周唯又笑了,他呲牙,把手扣过来一把压在我的头顶上:“我曾经有段时间,是想过要与周天权同归于尽好了,因为那段时间,我觉得自己就是一个来去毫无牵挂的人,我何去何从不会牵连别的。但是现在已经不同,你现在答应再跟我好了,我可不得一直努力保持着这样风光无限的状态,才能够给你更好的生活嘛。不过未雨绸缪这事,干再多都不碍事。这生活谁也说不准,明天和意外不知哪一个先到来,我不得趁自己好端端的时候多为你想点,这样才更保险点。”

    随着他这话,慌乱蔓在心口越堆越多,我将他的手打下来:“周唯,你怎么就有和周天权同归于尽的想法?”

    知道周天陆是他全部的逆鳞和不可触碰的伤口,我小心翼翼的避开他的雷区,说:“我是说,纵然他在某些人生选择上,与你的设想相去甚远,你对此耿耿于怀,可你和他之间,还不至于去到你死我活的地步啊。所以周唯,我觉得你是不是要适当的调整调整自己的状态了?你老是死磕着这些不放,你也难受。”

    嘴角勾起来,周唯拼命克制着,还是重重抽了一下,他压了压声音:“其实刘多安,时间过去那么久,我已经慢慢接受周天权和毛洁琼结合的事实。但是我无法接受的是,我爸他确实是自杀,可他这一场自杀,是人为的利用他有抑郁症这个特性,将他逼到无路可退生无可恋,他才作出的决定。冯闻斌他的猜测是没错的,我爸那一场自杀不是简简单单的自杀,只是冯闻斌将我误导到了一个错误的方向,让我一开始认为罗智中是罪魁祸首。其实真正的罪魁祸首是周天权,是他将他和毛洁琼背着我爸外出游玩的照片发给我爸,也是他藏在暗处对我爸进行心理攻击与轰炸,他一步步的将我爸逼到了死路上。”

    我惊愕得眼珠子都快要掉下来:“这回,你彻底查清楚了?没错了?”

    肩膀颤了颤,周唯突兀将我一把拢入怀里:“刘多安对不起,我曾经将周天权的过错全部算在你和罗智中的头上。我甚至首先不是怪罗智中,我而是被所谓的背叛和欺瞒烧掉所有理智,我将所有怨恨发泄在你身上,委屈了你。”

    说实话我想起他之前那些傻逼行径,我还是会吐一口老血,不过此时此刻,我更担心他后面会不会无法克制住自己与周天权正面杠上。

    我当然相信周唯的能力不差,可我更相信周天权就是一个老狐狸,若是斗起来他比周唯拥有更多制胜的优势。

    毕竟像周天权这般枉顾人情的人,他只求胜利。

    也就是这种目的明确抛却诸多顾忌的人,能一路走到黑。

    握起拳头,我狠狠锤他的手臂:“抱个锤子的抱,矫个锤子的情,你能不能先别顾着抒发自己的感受,先说说正经事啊。你快先放开我,先给我说说你后面到底是想咋样,你是想怎么着周天权你给我说说。”

    周唯缓缓松手,他故作轻松的勾唇笑:“刘多安,你这是控制不住的,在担心我吗?”

    我挑了挑眉,朝他翻白眼:“担心你大爷,我就是想评估评估,我跟着你混,是不是后面就得天天担惊受怕,要真是那样,我还早跑早着了。”

    一副我知道你口是心非的表情看着我,周唯的语气却是分外认真:“刘多安你不用太担忧了,我刚刚才说过我现在有你,所以我后面做什么事之前,我都会先好好预设一下效果,我还欠着你后半生咯,我哪敢胡乱挥霍咯。至于周天权,这笔账我是要跟他清算,但我不会再像以前那般盲目和激进,我会把维护一切平和作为大前提。刘多安你放心了,我会忍耐。”

    烽烟迭起的心总算落回平地,我道:“你最好是说到做到,你别这头说得头头是道,那头周天权稍微话说不讲究,你又激动急眼。”

    “我不会的。”

    周唯的声音从浑厚变得轻虚:“我不会再让情绪影响我的判断力,也不会再让它影响我的执行力,我因为自己的坏情绪,带给你太多伤害,也….害死了自己的孩子。那些悔恨和无法弥补的懊恼愧疚,它会一直指引着我也规范着我,我若是无法践行我这次说要余生弥补你的诺言,我以后死了下到黄泉,我无颜面对咱们的孩子。”

    提起这茬,我不禁变得沉重,那个伤疤它仍然盘踞在我的心口挥之不去,我不忍看周唯沉湎其中,而我更无从下嘴去安慰他半句,我只得岔开话题:“不要扯远了。周唯你刚刚说你要将你的把柄交由我保管,你这迂回得山路十八弯,也没说到正题上,咋的,你是要反悔?”

    抛开偶尔的脑残不算,周唯在大部分时候还是个人精,他自然是意识到我不愿继续那个话题,他很快循着我新开的话头:“嗯,说回正题。我的把柄其实说来就简单了。就我前阵子,不是出让了宝路的股权,套现出来投了万盟的一个项目,那个项目最后夭折了。”

    好歹做了许多年生意吧,我的关注点就是钻进钱眼里了:“你啥意思?你是想告诉我其实你现在是个穷光蛋,你靠借钱度日你现在欠着一屁股债早晚有高利贷的上门要砍人?”

    “不是。”

    嘴角抽了抽,周唯伸手比划着指了指他自己:“其实是我在背后搞的鬼,是我做空了那个项目。”

    到目前为止,我收获的震惊和愕然,已经超出我认知的范围,我的消化力也在这层层堆积里暂时达到了高峰,于是这次我淡定了:“为什么?”

    周唯抖了抖肩,他说:“那个项目的主事人是周天权,项目挂了,能损耗各大出资人对他的信任和支持。”

    我不禁翻白眼:“那你也投了钱,项目搞不下去,你不也有损失,这算是哪门子的把柄了,我通篇听下来,就是你闲着找抽拿钱去砸水鸭,水鸭没砸着,你就把自己的脚指头给砸了。不是,你是把自己的脑子给砸了。”

    脸色如常,周唯凝住我:“刘多安,你要是知道那个项目涉及到多少钱,涉及到多少人的利益,你就不会这样说了。我做空那个项目,我没损失,我甚至还从中收益得比本金还翻了几倍。那个项目,能被我做空,它自然是有它不可避免的毛病,它继续玩下走会发生雪崩效应,能一崩到底拽垮很多人,但它不是还没机会让更多人血本无归么,所以它在那些被利益驱逐蒙蔽的人眼中,还是一个适合卷钱的大项目,它没能做下去实在是太过遗憾,若是那些人知道是我促成这一切,估计他们不把我扒掉一层皮,也想去掉我半条命。不可否认,有老头子在,未必有多少人敢动我。但明的不敢,暗的总得来几发,明处的危险好躲避,暗处的就难说了。”

    越发若无其事,周唯就像是在说着与他无关的事那般:“刘多安,这个,够不够是我的把柄了。刚刚我给你说的时候,已经进行录音了,回头我把这段录音发给你,你好好保存着,哪天我对你不好了,你就把它散出去,那就有我好看了。你看看我这样,诚意足够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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