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1随她自生自灭好了

    “你又不是知道我啥人,我说啥之前,不都得先铺垫着,酝酿酝酿下情绪?”

    呲牙笑,王恒豁着个大嘴巴,他很快敛起神色:“看在你是诚心想聊天的份上,我也不吊着你胃口了。我就给你这么个说法,周公子那个为爱情不管不顾的妈,生病了。都搁医院躺好几天了,周公子也就是这两天才知道,周天权把人给送到医院之后,到现在都没去瞅一眼。估计周公子的心里面,是有些想法的。他一方面觉得毛阿姨就是活该,她要死要活和他犯不着,他一方面毕竟血浓于水这玩意改不了,他还是在意的,就是找不到那个台阶和出口,他说服不了自己去瞄瞄她,同时他又无法说服自己彻底放下这事。“

    愕然不已,我大脑里顷刻想到周天权与毛洁琼一同出现在我面前的寥寥数次,他们都是特别恩爱的模样,周天权表现出来那些关怀和体贴更是能亮瞎旁人眼那种,他眼中对着毛洁琼流露出来的那些关注和深情,也不像是演技能造出来,毛洁琼这一病,他不该是鞍前马后去献殷勤么?还有不管不顾的道理?

    张了张嘴,我迟缓了一下,说:“这几天,他正常上下班,状态看着也挺正常,周唯没给我提起过这事。”

    “像是他的性子。周公子这人有时也不知咋形容,他也不是说心思藏得深,他就是那种对于自己芥蒂的事不愿多提的人。”

    王恒掏了个打火机,他也不知道真不行还是假装不行,他连连摁了几次都没把烟点燃,他一副索性不抽的模样把那根悲催的烟呈圆润的抛物线扔到旁边垃圾桶里,他放慢了语速:“还有一个项,我猜的,他对于周天权这般态度,也是有些摇摆的,他一边想着毛阿姨终于自食其果知道周天权靠不住,一边又觉得周天权就是个杂碎。反正他这毛病,大了,一时间他估计还得在死牛角尖里钻着的,刘多安你要有心,你就想办法带带他,别让他再这么着了。他那人没方向的时候,就需要有个靠谱的人往大路上带带。我是没辙,次次涉及到他家里人,他都不会跟我多说半句,好像生怕他说多了,遭我鄙视那样。不过他要跟个小娘们似的动不动给我倾诉心事,我早一脚两脚把他蹬去太平洋了。男人之间的友情嘛,还是得硬气。”

    心潮迭起澎湃着,乱七八糟的小思绪穿插进来糊成乱糟糟的一团,我咬了咬唇:“毛洁琼,得了什么病?”

    “甲状腺癌。”

    声调微微沉了沉,王恒脸上笑容早已经退得一干二净,他蹙起来的眉挤出好几层的皱褶,他用手揉了揉眼窝子,说:“情况不算太差吧,不过估计也不太好,不知能撑多久。”

    即使我对毛洁琼那种自私到只顾自己感受又飞扬跋扈的人全无好感,但我无法忽视她是周唯生母的事实,我同样知道哪怕周唯恨她入骨,其实在周唯的内心深处,他仍然渴望毛洁琼给予他哪怕一丁点的亲情关爱,他永远没有办法做到他嘴里说的那么洒脱。

    就算我对毛洁琼是死是活感觉不大,可我一想到周唯内心承受的煎熬和困顿,我仍然被这事直呛的脑瓜一阵阵的发涨发疼,我不断用手揉着太阳穴:“这事难办了。”

    “不,其实一点也不难。”

    王恒老神在在:“周公子,以我对他了解,他还是想去搭理搭理一下毛阿姨的吧,他就是想去看,又觉得那样算不算是背叛他爸周叔叔,他这人话说好听就是心思细腻,说不好听就是拧巴,啥事不懂转弯。死了的人,都死了,还非被他扛着跟活人较劲。”

    用手搔了搔额头,王恒说:“说多了嘴干,还头疼,得嘞,刘多安啊,我话就说到这里,我少说你多知道,你自己寻思计划着咋样办哇,我那智商,也不太能帮得上忙。”

    本来是想要抬脚,后面见我盯着,王恒才换作了手,他顺势捶了周唯一拳:“自己有家室了也不懂关心关心下我,次次影响我泡妞。”

    一阵子能变换许多个状态,王恒瞬间恢复嘻嘻哈哈的,他冲我扬了扬手:“刘多安,你花点心眼记着了,这次我可是我帮的你,哪天你手头上有新鲜的妹子,给我留几个好的,死劲往好里给我留着,多少我都要。”

    麻痹,怎么听着他这话,整得好像我是怡红院的妈妈桑?

    暗自腹诽着,我开门让王恒出去,我也是那么客气一嘴:“有空上来喝茶。”

    “好。这话你说的,哪天我上来,你可要好吃好喝伺候着我。”

    王恒走到楼道那里,他转过来对我扬起手:“刘多安,你记着,江湖规矩,你别一回头周公子给你灌几句甜汤,你就把我供出来,说是我跟你说了啥,你要另辟蹊径去发挥。我闪了,我要像一条闪电那样闪了,我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个少妇。”

    揣着他那欢脱得有些过火烧焦了的风格,王恒总算走远了。

    急忙拍上门,我回到沙发上这边开始收拾周唯,我给他洗了不下三次脸,再拿小勺子给喂了大约半个小时的茶水,才把他的元神捡回一些,他迷迷糊糊的有些意识,我赶紧让他扶着我,我费了九牛二虎的力,总算把他人弄回了卧室。

    照料着他睡下,听着他混合着酒意朦胧的鼻鼾声,我的大脑紊乱成一团乱麻,我捋了数次捋不出个所以然来,这导致我几乎一夜无眠。

    时间越接近天亮,我还越像打了鸡血似的头精眼明,我无奈,只得轻轻掀开被子想要起床来找点事干。

    然而我还没来得及把脚挪放到地板上,周唯突兀翻了个身过来,他双臂环过来圈住了我的腰,他的嗓子里还有些迷糊的朦胧:“刘多安,对不起。”

    我转回身去,摸他的头:“我把你吵醒了?”

    “我醒来有十几分钟了。”

    团着拳头蓄起手指,周唯用力挤了挤他太阳穴的位置,他缓缓坐起身来,又是头沉的状态挂在我身上,他的下巴搁在我的肩膀上,已经长出来的新鲜胡茬直把我的脸颊划得有淡淡的痒,他声音压得特别低,说:“我折腾你了,害你没睡好,我刚刚不知咋样面对你,就忍着没出声。”

    暗涩在心里横陈成灾,我的喉咙里似乎藏着无数的话要被我放出来,然而我一张嘴那些话就像化作了灰不见踪影,我最后只说:“你是不是傻。”

    手稍稍调整了一番,周唯再用力抱了抱我:“我以后都不会再到外面喝酒了。”

    抓住他的手臂,我稍用力掐了一把:“你头疼吧,先放开我,我给你弄杯热茶过来。”

    “不用,我这么个宿醉的人,哪敢还要你伺候。我自己来就行。”

    周唯慢腾松开我:“你昨晚肯定没睡好咯,不然刘多安你睡会,我去给你弄好吃的。”

    我忽然觉得我要与周唯深入交流一番,现在就是最好的时机,我连忙用手捏了捏脖子,我选了个不太激进的切入口:“周唯,你还记得你昨晚喝醉了,我给你打电话,你给我说什么了吗?你对我说过的话,你还记着不?”

    作冥想状,片刻后周唯不太确定的:“我似乎说了我爱你?我有说吗刘多安?”

    我凝眸望他:“有说。你还说了其他的,记得么?”

    苦苦思索小半响,周唯有些心虚的:“刘多安,我是不是说了啥惹你不高兴的话。”

    嗯了声,我将语调微微拉长:“你是有点惹到我了,你大爷的,我跟你是有证的,受法律保护的,你大爷的让我去找别的男人,你说你是不是发神经?”

    眼里倏忽闪过一抹异样,周唯很快恢复到平常模样:“我那不是开玩笑的嘛。”

    见他已经被我侃得有些入了我的道道,我尽管特别在意他昨晚为啥能说出那么乱七八糟的话来,可我更在意他是不是仍然遭受着选择的煎熬,我定了定调:“周唯,你老老实实给我说,你这几天,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你心情不好?”

    再次切换到有些心虚的状态,周唯看向我:“我昨晚回来,是不是发酒疯了?”

    我去,我顿时茅塞顿开了!

    想想我这绞尽脑汁的想方设法要把话题到毛洁琼身上引,现在不就有个现成的杠让我爬吗?

    脸不红心不跳的,我点了点头:“是有点,但你也不算是特别疯那种,你就是仗着喝得上头了,拉着我不断说话。”

    周唯蹙眉,他略小心翼翼起来:“我后面还说了什么?”

    我定定望着他,语速放慢:“你提到了你妈。你说她,生病了。”

    脸色顷刻一暗,周唯把脸转向别处,他侧过来的目光涣散成一片撒落得到处都是,他的声音变得干涸冷硬起来:“我没有妈,刘多安,这个话题咱们打住了。我先去给你做早餐。”

    说完,周唯作势就要起来。

    我连忙将手挂到他的臂膀上:“周唯我还不饿,咱们先聊着,早餐的事不着急。”

    还是起来的势头,周唯眉头深锁,不过他的话匣子倒是打开了:“对于毛洁琼,我没什么好说的。被我猜中,她现在已经自食苦果,她现在病倒在医院里叫天不应叫地不灵,她当初宁愿切断与我的关系,都执意要嫁的男人,也没怎么理会她。呵呵,我还以为她和周天权能一直伉俪情深呢呵,现在再一看毛洁琼的悲惨下场,我只想笑,她都是活该。这是她该有的报应,她自作孽不可活罢了,我也不会再管她,随她自生自灭好了。”

    字面上倒是洒脱,可周唯越说到最后,他语气梗停了好几次,他所有隐忍的克制刺入我的眼,乱了我的心,我太害怕他闷着闷着走进死胡同里,我只能换了个路子说:“周唯,我个人认为,你还是该过去看一眼,我当然不是让你再去关注她,我只是觉得你若是亲眼看到她的落魄,或者你会更痛快一些?你想想是不是这样?”

    瞳仁潮汐不断,周唯滞了片刻,他紧绷着的气息舒松了许多,他连声附和我:“刘多安你说得对,我怎么没想到这点。我就该抽个空去看看,她现在到底有多造孽。”

    我这好不容易才把周唯拉上了这台阶,我还不赶紧打铁趁热的让他彻底下了:“不然明天去哩,我明天手头上没事,你要是明天能抽出空来,那你带我一块去溜溜行不行,你都好久没带我出去了。”

    这次没再墨迹,周唯点头:“可以咯,那就明天吧。至于几点,迁就你时间。”

    我说:“我没事儿,几点都行,主要看你。嘿嘿,我这两天手头上破事少,随时都行的。”

    周唯聚了聚视线,他征询的口吻:“那,傍晚下班后?这几天我做菜没啥灵感,正好可以带你出去吃顿好的,咱们吃完几点了,就几点去走个过场。”

    深深的知道,眼前这个男人越是在乎越是故作风淡云轻轻描淡写,我更知道他也有自己要固守的东西,我自然不会蠢到要去戳破他,我点头:“行哩,你说咋样就咋样。”

    想到去见毛洁琼有可能出现的种种状况,一整天我的状态都有些飘,平常被我一个掰开作两个用的时间,无限拉长,我看着时间滴答的走得慢腾,心里说不上的浮动不止。

    我这头好不容易熬到下班,周唯那头就准点回到家里接我,他还整得真像主要带我出去吃饭那么一回事,在路上他不断问我想吃点啥,还如数家珍的点了好几个店的名字甚至介绍特色菜让我选,我看出他艰难的伪装,也愿意配合着装着特别上心的选了吃饭的地方。

    饭后,我建议去买束花。

    周唯略显抗拒:“不必买,她不配。咱们没有必要把资源浪费在她身上。”

    我胡诌得顺溜:“随便买束呗,空着手上去不太好看,咱们就算是走过场,也得认真投入啊。”

    勉强应允,周唯说:“好,你选,买好咱们赶紧上去,看完热闹好早些回家休息。”

    嘴上继续说着狠话,不妨碍周唯内心仍然纠结得像一堆乱麻,他最后指了一大束隆重的香水百合,说就拿那个凑合。

    他这顿凑合,凑合掉了他八百多块钱,周唯掏钱的时候,一点都没含糊。

    从花店里面出来,周唯颇是嫌弃的模样抱着花束,他腾出一只手来牵我:“刘多安,呆会到了,不管毛洁琼与你说什么乱七八糟的话,不要搭理她,让她自讨没趣。”

    我嗯声:“知道,我会的。”

    攻略做得还不错,周唯压根不用问护士站那边,他带着我来到六楼,轻车熟路的就往一个病房走去,他还有些此地无银的说上次爷爷生病也是住的这边所以他熟。

    反正我是第一次来这里,我没说啥,只管跟紧他。

    转眼,我们来到了一道虚掩的门前,周唯正要伸手去推门,他突兀对我打了一个眼神暗示,他压了压嗓子:“刘多安,咱们先别进去了,里面有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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