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9章 悟剑(下)

    “当然有区别。”

    叶菩提道“你这剑法,威力是够了,不过不具其神;算是技艺的巅峰,却不算是剑道之法。”

    “真正属于你的剑法,是无人可取代的,有独属于你的剑道精髓在其中。”

    “而这,才算是剑道!”

    “真正属于我的剑法,是无人可取代的?才算是剑道?”云涛似懂非懂。

    叶菩提闭起了眼睛,只听见一声声剑吟声再次在峡谷之内响起。

    这一次,云涛依旧没有看到他是如何出剑的。

    “我这无相剑法,乃是以我心境为基础而感悟出的,只因心中无形无相,所以剑出无影无踪。”

    “若是有人也能到达无相之心境,固然能习得会我这剑法,却也因为心境的不同而与我的无相剑法有所差别,这些你可明白?”

    “晚辈似乎有些明白了。”

    云涛心有所悟,他再次挥动手中双指,将他费尽一月时间才领悟出来的第一式剑法施展了一遍来。

    这一次,剑道之威虽然依旧强大无比,声威震动八方,可由于有先前叶菩提所言,云涛多留意了几分。

    他果然发现自己创建的这第一式剑法,好像真的有那么一丝缺陷。

    这缺陷虽然及不起眼,可若是继续发展下去,毫无疑问会让这份剑法的威力大打折扣。

    云涛又重新闭起了眼睛,重新开始领悟属于他的第一式剑法。

    “怎样才能创建出属于我的剑法来?”

    云涛在心头无声自问,隐隐间似乎抓住了些什么,可当他仔细去思考之后,却又毫无所获。

    时间一日日过去,转眼间又是十日时光。

    这十日时间里,云涛毫无所获,他的心不由得急躁了起来,连一点头绪都没找到。

    又是十日时间过去,这十日时间里,云涛的心经过急躁之后,开始慢慢的沉寂了下来。

    转眼间又是十日时间。

    这十日时间里,云涛已经陷入了沉睡当中。

    他的心,也完全静了下来。

    与此同时,云涛仿佛是做了一个悠久漫长的梦。

    从孩童时中有记忆起,一幕幕往事如同浮光掠影一般在他的脑海中浮现而过。

    梦中他背着一件药箱,与两条大黄狗一蹦一跳的跟在一名邋遢老者身后,辗转流离各个村落。

    他记起他学习武道时,身上满是淤青,坐在那个破庙门口擦拭药膏时,那两头大黄狗一前一后将药膏给舔舐得干干净净,自己跳起来追着这两条大黄狗跑遍山头时的场景。

    他记起学医后,第一次为人治愈病症后,病人脸上露出开心的笑容。

    他又记起第一次下山,第一次到达江南,所见到的花花世界。

    他迫不及待,想要以自己过人的医术悬壶济世,成为一名真正的神医。

    他遇见了师傅的记名弟子裴元博,这个名义上自己的师弟。

    裴元博尊为江南药师协会会长,却甘于隐居于闹市之中,为人捏脚按摩。

    云涛对这位师弟很是敬佩,心头将他当做了真正的神医。

    只是钱塘江上扶桑国船只内见到裴元博时,这一切的幻想都被击碎得干干净净……

    他的心,开始怒了起来,感觉到胸腔内有一股难平之意在滋长着。

    他记起在永定河畔,他带着一名老骗子仓皇逃窜,一路回到那个山门破庙前,二人一起等待着。

    梦中,云涛忘记了自己要等什么,可他却记得那个老骗子迎着朝阳,微笑着闭目而去的场景……

    他的心,又升起了波动。

    他还记起在太行山下,那个疯疯癫癫,手碰一枝白梅,小心呵护着的师叔祖李琼花。

    他还记起,那个沉睡在七情山中,永远不醒的弟子慕容静儿。

    忽的一下,场景变换,下一刻便转到一名白衣青年手举长剑,一剑斩落向一只白狐虚影的场景中。

    那一剑斩落下来时,如同噩梦一般猛地一下将云涛从梦中惊醒过来。

    云涛的心头涌起无边害怕,害怕之中又伴随着无尽的不甘之意。

    最后化为无穷怒火,在他的心头疯狂的燃烧着,此时云涛只觉得有一股难平之意在胸腔内直冲天灵盖。

    他的眼睛,猛地一下睁开。

    嗤嗤!

    两道火焰在他的目光中熊熊燃烧着,他的身躯不受控制的剧烈颤抖,似是情绪到了无法抑制的地步。

    “为什么!!”

    云涛咆哮了着吼道,两行泪水无声划过脸庞,声音在山谷之内隆隆作响。

    “一切爱恨苦憎,皆在道中寻由。”叶菩提开口朗声道。

    “那什么是道?什么是道!!”

    云涛如同陷入了疯癫之中,当其转过头来时,双眸之中已经满是血红之色,紧紧的盯着叶菩提。

    在云涛的身上,一股暴乱而混乱的气息疯狂的激荡着,让他整个人披头散发,看起来异常狰狞可怖。

    叶菩提微微蹙眉,一眼便看出来云涛竟然走火入魔,陷入了执念当中。

    叶菩提双手合十,口中称道“为己所求亦是为己所累;其中逐之累,之痛,之苦皆甘愿受之,而后其所得,便是道。”

    “这便是道吗?”云涛怔住了。

    他的心头在汹涌着,在怀疑着。

    师傅令狐圣悬壶救世,救人不计其数,最后却颠沛流离,辗转半生,连妻儿都走失了。

    静儿天真无邪,最后却化身魔鬼,在七情山中落得那般下场。

    赵半仙一生挚爱,最后却死得无人问津。

    他们得到了什么?

    这难道,就该是他们的归宿,就该是他们各自的道吗?

    “不!这不是道!这不是道!!”云涛连连摇头,一口否认道。

    叶菩提目光一凛,双眸中射出两道精光来,他口中朗声道“万物之所求,为心,为妄,为执,斩妄破执,断七情,除六欲,成道之法身,是为道!”

    “不不不!这不是道!”

    云涛连连后退了几步,他的脸上满是惊恐。

    若放弃了执念,斩断了七情六欲,他还是自己吗?

    这样的道,他不敢要!

    叶菩提当即起身,目光炯炯的凝望着云涛,他先前两次对道的诠释,皆是世人普遍认同的大道之理,没想到皆被云涛给否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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