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她知我

    “这有什么不可以?”表叔在电话的另一头朗声笑道:“三天后,我跟你婶先到澄海,到时候带上你跟雨燕一同去。”

    “好。”我笑着又跟表叔聊了会儿,挂断电话后,就想把这事情告诉雨燕,不过看到时间,知道她还没放学,只好先压下这个念头。

    对于广州这片土地的印象,是从李家阿公那里听来的。

    作为丝绸之路的之一,有着千年商都之称的广州,最早建城于公元214年,当时取名任嚣城,后来商代时期改为南越,再到周代的百粤、扬粤、南海,一系列标志性名字无一不在诠释这座城市悠久的历史文化。

    自从接触冻品之后,我就一直想去趟广州,到这座经济发达的城市开开眼界,研究其它产品。

    既然已经进入冻品这个行业,我自然不能固步自封,就算不经营其它产品,也可以了解一下行情,增强自己的知识。

    况且这一次回来后,冻品店的证件应该可以下来了,到时厂房外头那间隔起来的小铁皮屋正好装修完成。店铺开起来,我就要开始跑其它酒店去推广产品。

    如果这个时候能找一些新奇的产品,对于我来说绝对会有帮助。

    五点,估摸着雨燕回到宿舍,我当即给她打电话,把表叔要来的事情跟她说,然后问道:“雨燕你还能请假吗?”

    “能,下个星期的课程比较松。不过我们能走的开吗?”

    “我安排一下应该不是问题,厂里有阿春看着,到时我再跟李大哥说一下,完全不需要担心。至于冻品,等下我给袁老板打个电话问问看她那批货用完了没。”

    “好”

    结束通话后,我又拨给袁媛媛,但却并未说出具体原因,因为我怕她知道我要去广州,袁媛媛会跟着去。

    我的进货渠道绝对不能让人知道,否则所有的优势全无,财路必断。

    除非等将来某一天我不想做冻品,到时候自然无所谓。

    知道我要外出,袁媛媛让人查看库存后,直接下单:“神户牛肉和鹅肝各来一百斤,还有蜂蛹跟雪花牛肉各五十斤,其它两种暂时还有。”

    “好”记下数量后,我立马跟队长下单。

    两天后,广州发的货一到,我拿出货单之后当即去国道边上拦了辆四轮货车,将产品送去潮家酒店,货一卸完,把车钱给司机,让他先离开。

    然后找来陈师傅过称、开单、签名、结账,一系列程序走完,我揣着钱到银行,存进那张雨燕为我办理的建行卡。

    回到家里已经是下午三点,着手清理掉门口的泡沫箱后,我继续黏合皮鞋。晚上七点,放下手里的活,洗完澡去老医师的诊所泡茶,顺道听李家阿公的教诲。

    除了日常的忙碌以外,我的生活毫无波澜。

    三天后,雨燕从汕头大学回来,当天下午表叔跟表婶开着汽车从福州来到我这。

    见到我正在扩建的工厂,同时知道这块地属于我之后,见过大风大浪的表叔惊叹不已:“别人十八岁还在迷惘着呢,你却已经拥有属于自己的一片天空。”

    “因为我娶了个好老婆。”我并没有把功劳揽到自己身上,因为事实就是如此,要是没有雨燕,就算我再能吃苦,再努力奋斗,也不可能在短短一年之内拥有今天的成就。

    “你这是变相的说你婶不如雨燕咯?”

    听到表叔这话,表婶笑道:“不如雨燕就不如,都是一家人还能丢面子?”

    “哈哈”表叔大笑一声,然后又看向雨燕:“燕子确实是个鬼精。对了阿秋,听队长说,短短一个多月,你就从他那边拿了二十几万的冻品。怎么,赚钱了,不请我跟你婶吃酒店?”

    “就算没赚到钱,婶和叔来了,我跟阿秋也得招呼你们呀。”雨燕放下水壶笑道:“不过酒店未必有家里温馨,我家叶先生大早上就去市场买来许多海鲜,真诚的邀请您二位体验一下我们这个大家庭的生活呢。不知叔和婶,觉得呢?”

    “你都这样说了,我还能继续坚持着要去酒店吗?”表叔双手一摊:“遇上你这只燕子,我是彻底没招咯。”

    “那是您不愿跟我计较。”

    “就你能说会道。”

    仿佛这一次来,表叔和表叔对我跟雨燕的态度更加亲近了。

    这让我心中感慨万千,人就是这样,聚在一起都有掀桌子的实力和不掀桌子的修养。

    并不完全是势利,是层次的不同,导致受到的待遇也截然不同。

    物以类聚,人分阶层。这就是现实。

    当晚吃完饭后,我到莲阳酒店开了个房间给表叔表婶住。

    第二天早上,坐着我们四个人的汽车缓缓开上高速路,向广州前进。

    从早上九点到傍晚六点半,历经将近九个小时的我们终于抵达广州白云区增槎路。

    车来人往的马路,屹立在两边的洋楼,无一不在诠释着这片城中村的繁荣。

    表叔拿出他的大哥大,一看根本不能打,就看向我:“阿秋,你和雨燕的小灵通能用吗?”

    “小灵通虽然小巧易携带,可同样只局限当地。”雨燕笑着说道,比起小灵通,大哥大虽然可以开通其它城市服务,但也无法跨省,否则基站的信号波就覆盖不到。

    “那我去找家食杂铺看看有没有电话,打个给队长。”表叔面露无奈。

    “还是我去吧。”我抢先一步跑到马路对面,按照记忆中的号码播出去。联系上队长,把我们的位置告诉他之后付完电话费,我原路返回。

    跟表叔表婶还有雨燕在汽车边上聊了会儿,一个秃顶中年小跑着到我们边上:“文国”

    “吕只老猴,还想吕又放空炮。”表叔一拳捶在他肩头,笑道:“头又秃不少,你这身花衬衫小西裤,配上五短身材有些不伦不类啊。”

    “小猴,吕莫礼貌。”队长笑着拿包烟出来,递给表叔一根,然后再取一根递给我:“阿秋?”

    “亚伯,我没抽烟。”按照村里的辈分,我得喊他一声伯。至于为什么都喊他队长,这点我问过表叔,说是当年在生产队干活时,他就是这支生产队的队长。

    “前几年看你还小小,现在已是大老板。不错不错,比你父亲出息多了。”

    对于我父亲,我不予评价。虽说我恨他,但不管怎么说,他都是我父亲。哪有做儿子的评价自己父亲。

    “亚伯,这是我某,雨燕。”

    “同一个村的?看起来好像有点熟悉,你们别说,让我自己想想”队长笑着自己点了根,吧唧几口,猛地一拍手:“耀明叔公,对就是耀明叔公的大女儿吧?咱们同一房,我还得喊你声红姑呢。”最快手机端:

    我们村有六房,听阿公说,历史可追溯到三百多年前,村里出了个将军和状元,进士更有好几个,至于骁骑校尉的也有六七个。

    六房分六个片区,要是按照这些年结亲的趋势,在这样继续下去,很快全村人就都沾亲带故咯。

    雨燕笑道:“千万别,出门在外还是不要按村里的辈分,要不然你这一喊出口,不知情的人还不得被吓一跳啊。”

    “那不行,这声红姑必须得叫,因为我们的根在上营。”队长一脸认真和无奈。

    我能理解队长的惆怅,因为我明白这个中苦楚。

    若是可以,绝对没人愿意到异乡漂泊。

    就像当初我自己,独自一人到澄海,就算有雨燕在身旁帮忙,可依然遭受不少白眼和嘲讽。如果不是遇到盛娇姐,或许因为外地仔的身份,我怕是早饿死咯。

    有家乡的地方没有工作,有工作的地方却不是家乡。

    独在它乡思故乡的这种感觉,只有同在异乡的外地人才能感同身受。

    “假客气,你不会为了想省一顿饭,这才想要跟雨燕套近乎吧?”表叔咧嘴笑道:“我可跟你讲,你今天别说喊雨燕红姑,就算是喊阿嬷,这顿饭也得你请。”

    “臭狗嘴,雨燕能当我阿嬷?”队长双眼一瞪:“秀,你当年咱就嫁给这猴种?”

    “这不是当时没人要嘛,所以就找一个凑合过呗。”表婶露齿一笑。

    “听到没,要是放在今天,就你这张嘴,秀能看上你?”

    对此表叔懒得发表意见,直截了当的说:“今晚你就等着爬回家吧。”

    俩人之所以敢这样互怼,是因为他们实力相当。所以玩笑开起来就算有失分寸,双方都不会计较。

    换个人敢这样说他们其中一人,无论是表叔,或是队长,肯定都不会轻饶对方。

    这就是实力的体现。

    一听喝酒,队长脸色瞬间变了:“这么多年了,你酒量就没减一些吗?”

    “重要吗?反正喝趴你是绰绰有余。”表叔面露一丝笑意:“上车吧,你来指路。”

    我这才听明白他们在说什么,上车后,当即问坐在边上的表婶:“婶,我叔酒量很好?”

    不等表婶回答,坐在副驾驶指路的队长,率先苦笑道:“就咱老家的蛇酒能喝两斤不倒,你说这酒量好不好?”

    “那是真好。”我暗暗咂舌,老家的蛇酒都是用纯米酒泡制而成,度数至少得四十左右。我两杯下去都是晕头转向,表叔能喝两斤这是海量啊。

    “我能有今天的酒量,完全是吐出来的,甚至可以说,生意能做到今天这一步,基本都是喝出来的。”表叔一脸唏嘘。

    队长听完同是一脸感同身受,开始阐述他们这一代人当初踏入社会的经历。

    他们当年是真的食不果腹,用队长的话来说,在生产队都是用公分换粮食,有劳动就有东西吃,所以那个年代的人,个个勤劳又能吃苦。

    但就算是在努力,那点公分也不够填饱一家人的肚子。

    表叔还好,他比队长小八岁,出生时已经走出旧社会,全国大改革。家家户户都分有田地,自种自吃。

    “就算如此,也是天天白米饭,不然就盐巴配稀饭。至于肉?”微醺的表叔叹道:“猪肉就别想了,一年到头就过年这一回。连炒青菜都没油水,偶尔荔枝季节,到山里抓些知了,去掉头尾,撒上盐巴,架在木炭上烤。可以说,每年的荔枝季节就是我们这些人最幸福的时候。”

    “所以阿秋,你们能出生在这个黄金年代,是最幸福的一群人呐。”

    幸福?

    我听队长这话,摇头苦笑。幸福是对别人而言,至于我?谈何来的幸福啊。

    老一辈的艰辛,我无从体会,不过我的生活比他们更苦。

    至少表叔他们不用提心吊胆,米饭管饱。可我呢?无论是吃饭还是睡觉,都是如履薄冰。有时候就算我在小心,依然避免不了一顿打。

    至于米饭?无论米粥还是米饭,我都只可以吃一碗,多一碗就得招打。

    如果这样的生活是幸福,那么我还真的感谢天公啊。

    桌底一只温暖的小手悄悄伸过来握住我的手,我楞了下,顿时猜出这只手的主人。扭头看向雨燕,与她那双饱含柔情的眼眸对视,心中的苦涩顿时烟消云散。

    我的苦,只有她知。

    至于别人,或许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可我也不想告诉他们。

    比起说自己的事情,我更愿意当一个倾听者,因为我已经有一个懂我的女人,无需再跟他人倾述。

    同样我也不想自己的事情,成为别人饭后谈资。

    酒到七分就醉,队长不知吐了多少次,表叔也步履蹒跚,当晚我们只能在这间酒店的客房住下。

    让我惊奇的是,第二天起来,昨晚醉酒的表叔和队长,已经在酒店一楼吃茶点。虽然依旧满身酒气,精神有些萎靡,不过并未曾有半点迷糊。

    跟二人打过招呼后,我和雨燕坐下加入他们的聊天中。

    不过大多数都是我再听,他们和雨燕再说。有时候雨燕会故意把话题引到我身上来,给我说话的机会。

    娶一个能方方面面顾及自家男人的老婆,我这一生已经毫无半点遗憾。

    聊着聊着就聊到生意方面来,表叔顿时精神抖擞起来:“这次我带阿秋来,就是让他也听一听你说的赚钱生意。”

    队长扭头看向我,显得有些讶异:“阿秋你也想加入?”

    此时我才明白表叔为何会千里迢迢来广州了,不过同样也满头雾水:“加入?亚伯,能不能说清楚点,是什么生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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