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三章 认真怼人

    太阳早已高悬,阳光透过树叶洒下,地上叶影斑驳。

    许舟月慵懒地躺在温凉的春凳上,半阖着眸,子衿将一颗杨梅捻进她口中,另一名婢女在一旁轻摇团扇,给她送凉。

    她自打进这嘉月阁,地位跟踩了高跷似的,往上涨了不少,每几天孟清姝急了,腿伤还未好便按奈不住遣丫鬟禀报她要来见她。

    许舟月一笑,正愁没机会报仇,人就送上门来了,今日她盛装打扮,要从气势上碾压敌人。

    “世子妃,孟夫人来了。”

    许舟月漫不经心地嗯了声,整理衣衫,端坐在金漆木雕花椅,轻咳几声。眉眼锋利,微挑着下巴,气势凌人。

    她昨日要不是怕暴露身份,真想在冰水里下刀子,让孟清姝感受下什么是迎面痛击。

    她爹娘将孟清姝从人牙子手上买来,许其侯府小姐的尊荣,可孟清姝就是忘恩负义的白眼狼。前世侯府被抄家,孟清姝安然无恙,想必做了不少事。

    这一次,她定要让孟清姝还回来。

    摆好架势,孟清姝婀娜的身影也清晰了,许舟月陡然攥紧手中的锦帕,眸中带了些寒气,居高临下凝视着。

    孟清姝盈盈福身,微了行了礼,亲昵的上前,“依依没事吧,外面——”

    许舟月生在五月,母亲秦氏便取了依依这乳名,孟清姝为示亲昵一直这般叫她

    不过这次她打断“孟夫人,身份有别还是唤世子妃吧”

    孟清姝一僵,柔弱地说“姊妹之间也不比如此讲究吧。”

    “是世子告诉我嫡庶尊卑,簪缨世族更应遵循。你可是来进妾室茶的?”

    许舟月提起谢渊一脸娇羞,孟清姝面色微变,轻笑“世子妃有所不知,清姝您求情,跪坏了膝盖,今日恐怕”

    “自然是清楚其中缘由,所以才会喝下孟夫人敬妾室茶,倘若换做旁人,本世子妃定是见也不会见的。且这妾室茶是规矩,孟夫人最是晓通礼法,想必能做的最好。”

    许舟月换了更舒服的坐姿,“另外,本世子妃何时逃跑了?只不过是与世子玩笑而已,孟夫人那日罚跪荣麟堂被何人泼了几次冰水我都清楚,何来离府一说。”

    她语气中的威严和疏离让孟清姝脸上盈盈的笑意差点消失,她诧异地抬头瞧着一日未见的女子。

    面前居高临下的女子,华贵的锦衣在阳光下流淌着莹光,她发髻簪着的步摇,轻微晃动,红唇潋滟,格外锋利。

    许舟月本是明艳张扬的长相,气势是有的,但未有今日这般压迫人,竟颇有谢渊几分影子。

    “是妾失言了。”孟清姝眼睛一转,心生一计,柔柔一笑,轻声请求“为表心意,这茶便由妾准备吧。”

    许舟月眼未抬,吩咐子衿带孟清姝下去准备。

    约摸几盏茶的功夫,孟清姝拿着煮好的茶上前来,她垂眸瞧着这碗热气氤氲的茶,满眼阴狠。最快手机端:

    她咬着牙跪下去,钻心的疼痛让她倒吸几口冷气,怯生生看了许舟月一眼,想个受气的小媳妇。

    子衿瞧着孟清姝桥揉造作的模样翻了个白眼,冷声催促道“请孟夫人开始吧。”

    孟清姝行跪礼,兰欣将识趣地将热茶递给她。

    青白瓷的杯壁已经滚烫,一触,孟清姝神色有一瞬间扭曲,“请世子妃喝茶。”

    她自以为情绪藏得深,但许舟月从她提出要准备茶水时心中便戒备起来,在她入屋时就一直暗自注意她,将她一切异常尽收眼底。

    许舟月一挑眉,指尖轻轻地摩挲着,不语,冷眼瞧着指尖微微颤抖的孟清姝,眸中冷意乍现,唇畔勾勒出危险的弧度,像是盛开的罂粟。

    想在她院子里整她,做梦!此后她在这镇国公府一天,就由不得孟清姝瞎蹦跶。

    许舟月像是没看见孟清姝似的,半阖起眸,感受耳边的凉风。

    一炷香时间过去了,太阳高升,热散得慢,蝉鸣此起彼伏,扰人清净。

    孟清姝膝盖一阵疼,身子有些摇晃,指尖已经被烫的麻木了。她低着头,额间渗了汗,咬着下唇,满眼阴鸷。

    膝盖愈发疼,她快支撑不住了,正想着装晕,就听有丫鬟通传世子来了。她一喜,世子到底与她早相识,一定是来救她的。

    许舟月闻言,目光一沉,难不成是过来给他这小青梅撑腰的吗?

    瞥了一眼孟清姝,有些不甘。

    谢渊应是才上朝下来,负手上前,目光灼灼,视线扫过跪着的孟清姝一眼,落在居高临下的许舟月身上。

    他眯了眯眼,这一世许舟月格外鲜活张扬与前世不尽相同,想来是他重生带来变故。如此甚好,她上辈子活的小心翼翼,这辈子只管纵着性子便是,有何事他担着。

    谢渊眼神柔和些,素来如寒雪般刺骨的眉眼松动了些,逆光站着,不像百姓口中冰冷嗜血的杀神,到像来渡人的菩萨。

    许舟月看着谢渊,神情有些戒备,微微行了礼。

    “噗通”一声,孟清姝虚弱倒地,茶杯应声而碎,兰欣将孟清姝扶起来行礼。

    “参见世子。”

    “发生了何事?”

    孟清姝只管佯装坚强,兰欣解释道“回世子,我家小姐今日早起来给世子妃奉妾室茶,世子妃未叫起来,小姐便不敢起。若平时便罢了,我家小姐体弱,又为世子妃跪了一日”

    说着说着,便带着哭腔,孟清姝觑着谢渊眉眼越来越沉,暗喜,又觉着还不够,立马火上浇油,虚弱道“世子妃定是念着成婚那日的事,一切皆是妾的错,请世子莫怪罪世子妃。”

    谢渊偏头看着许舟月,问道“确实如此?”

    “世子以为如何?我是正妻,自然有权利管妾室之事。孟夫人若是身子未好全就好好在珞兰院将养着,今日眼巴巴地来,我还以为孟夫人好全了。”

    “本想给你们体面,你们却不想要了,孟夫人手还疼吗?”许舟月瞧着孟清姝衣袖下的手微微一缩,笑得更加危险“子衿去请府医好好看看孟夫人的烫伤,兰欣忠心护主是没错,可不该颠倒黑白,念在是孟夫人的人,罚俸半年,杖二十。”

    子衿领命出去,孟清姝急了“妾无事,都是妾的不是,兰欣只是心疼妾身子弱,请世子妃高抬贵手。世子,请世子看在你我从小到大的情谊宽恕一回。”

    许舟月看着孟清姝哭的梨花带雨也不忘膈应她,白眼一翻,侧目瞪着谢渊。

    帮吧,正好撕破脸和离。

    只是落在谢渊眼中便是许舟月桃花眸含情地求助于他,他眼角上扬,凑近挽住她的腰肢。

    四目相对,他黑眸含笑,让许舟月仿佛有谢渊是在站在她这边的错觉。

    “本世子已将后院之事交由世子妃打理,一切皆由世子妃定夺,尔等需诚心接受。孟夫人身子弱就该好好练着,镇国公府代代从军,从不留身娇体弱之人。本世子会安排人来教教孟夫人,去去这娇气。”

    峰回路转,谢渊冷漠的话将孟清姝的期许打入谷底,她脱力倒在兰欣怀里,十指紧扣,凝视着谢渊与许舟月举止亲密,四目相对的场景,竭力压抑着心中疯狂地嫉妒。

    怎么会这样?她与谢渊也算是青梅竹马,许舟月才是那个插足者,为何要如此对她。

    “礼还未成,孟夫人继续吧。”

    谢渊甩袖,将许舟月拉着,让她坐在原位上,自己则坐在一旁。

    许舟月被这神奇的走向惊到了,被谢渊拉着坐下,侧目看了谢渊清冷的侧颜,又转回头,眨了眨眼。

    到底是谢渊有毛病,还是她没睡醒?

    大抵是两辈子,谢渊第一次给她撑腰。看来谢渊为了怕她再跑,真是煞费苦心了。

    这样一想,许舟月心底泛起那些细微的涟漪,很快就平静下来,甚至更冻得更实了些。

    把戏被拆穿,孟清姝很快调整过来,如同未发生般,并未搞些见不得人的小把戏,恭顺地敬了茶,接受许舟月赠白玉镯子。

    许舟月知孟清姝会更记恨她,以后也不知会有何招数。但也无所谓,在离府之前,非得将谢渊的后院搅得一团乱不可。

    “

    孟清姝膝盖受损,手烫伤,消停了几日,谢渊常送些新鲜玩意儿,许舟月比前世好过不少。

    午膳后,子衿给她递了张后门小厮传的信,信封上未署名,用料也是寻常老百姓用的麻沙纸。她迟疑一会儿,才缓缓打开。

    落出一根红绳,熟悉的编织让她忆起些场景,眼角一红。

    她流落他乡时,尚且还年幼,若不是当时村里李玉娘看她可怜,给她点食物,她活不到今日。后来她做工赚了些银子,便求了这根红线编成手串送给李玉娘,聊表谢意。

    这一别数年,李玉娘性子要强,若非走投无路不会求助她。

    许舟月赶紧打开纸,密密麻麻一张,字迹潦草,大致能看出内容。

    大约是说为给儿子上更好的书院,便做些小买卖,可惜识人不清被诓骗,染上莫须有的外债,逃到京城想请她帮忙还一个公道。

    前世她看到此事,那时第一个想到的便是谢渊,可惜被冷漠拒绝,是新到任的大理寺卿苏君屹相助,才解决此事。

    眼前浮现出少年郎俊朗温润的面庞,许舟月长婕轻颤,眼中情绪复杂。

    荣麟堂

    属下将信笺之事一五一十传递给谢渊,他笔尖一顿,暗色地墨迹在上好的宣纸上晕开,黑点分明,格外显眼。

    这是他第一次处理军务时走神,他放下笔,在脑子里搜寻着关于此事的记忆。

    这仿佛是许舟月在嫁进来之后,第一次求助他,可惜他上辈子不耐烦,含糊几句,后来便扔在脑后,忘记了。

    不过这倒是个好时机,若是许舟月等会儿来求助他,他马上答应下来,这样她对他的印象应该会好一点。

    他这样想着,心情有几分愉悦,素来冷硬的眉眼都仿佛有丝松动。

    兽型香炉里燃着甘松香,烟气盘旋萦绕,让人有清凉之感,谢渊云淡风轻地坐着处理军务,可惜那折子一直停留在那页,眼神也不去飘去哪儿。

    侍从换茶,瓷制的茶托置于实木的桌面,脆生生地一声响,谢渊如梦初醒。他轻咳两声,望着外透过窗棂渗进来,他看似不经意地问道“现在什么时辰了?”

    “爷,已经未时一刻了。”

    未时一刻了,嘉月阁与荣麟堂不过几步之遥,许舟月怎么还未来?

    心中揣着事,他按了按酸胀的眼角,放下折子,走到窗边望了望,没见着人影,又回来坐下。

    几次来回反复,侍从都知自家主子有心事,暗自在心中猜测。

    “现在什么时辰?”

    “刚过一刻钟。”

    谢渊第一次觉得时间漫长,刚坐下,就见一侍从急急忙忙地进来,他以为是许舟月来了,一喜,敛了敛神色,正想佯装云淡风轻地说“请世子妃进来”。

    那侍从抱拳道“禀世子,世子妃一个时辰前出府,属下跟随,世子妃去了大理寺卿府,应是解决书信一事。”

    “”

    他才是他夫君,出了事反而去找别的男人?

    谢渊手中的笔应声而断,一句话跟在喉间,堵得慌,沉默半晌,干巴巴地提一句“去了便去了,告诉本世子作甚。”

    “属下瞧见世子妃在库房里选了不少药材珍宝做礼品,您最爱的那幅字画也被世子妃带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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