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十四章 疑惑

    二楼客房,谢渊神色凝重地站在木窗边,明亮的光线透过窗棂纸落在地上,阴影斑驳。

    细小的尘埃在光中漫无目的地飞舞交错,就像他此刻郁结、愤懑又点点委屈的心情。

    虽面无表情,但漆黑的瞳仁酝酿着深不见的风暴,负在身后的手早已骨节泛白。

    谢渊幼时见父亲与母亲举案齐眉、蜜里调油,上辈子到死父亲身边与只有母亲一人。

    母亲告诉过他两心相悦的人是不容许别人插足的,故而他想到许舟月毫不在乎,且矢口否认吃醋的模样,脑子里的想法就跟脱缰的野马一样满脑子直闯。

    是许舟月为了点线索要卖他?

    还是因他重生缘故许舟月审美有变,喜欢苏君屹那种小白脸!

    谢渊起初会怀疑她也是重生而来的,但他想若是许舟月重生恐怕连见都不会见他,何况是成亲。

    他皱着眉,更加烦躁,单手扯开衣领,露出一截细腻的锁骨。

    张口便叫邵辉,几声没人应,才想起邵辉被他派去查李斯的底了。

    这邵辉办事越发缓慢了,桓县就这么大的地儿,一宿还未查到。

    谢渊现在只想赶紧将什么思思弄走,被让许舟月钻了空子,为了获得些小小的情报毫不犹豫将他卖了。

    他有些后悔昨夜一时得意将线索全盘托出,导致如今这个境地。

    谢渊赶紧到杯凉茶为自己去去火气,但想着想着又觉着重生而来诸事不顺,面色更加沉重,紧抿着唇,指尖一时没收住力,青白瓷杯裂开,茶水一部分滴落在绛红的衣衫上,一些顺着他修长的手指流进袖中。

    他盯着腿上晕染开的暗色水痕,好久没回过神。

    直到店小二从门外叩了几下门未得到回应,只能扯开嗓子问道“客官,您要的热水到了,给您搁在哪儿?”

    谢渊才回神,甩甩衣袖,应道“去走廊尽头那间。”

    这间客房是他与许舟月同住的,昨夜睡得不安生,想必她应会来睡下回笼觉。

    横竖这间客栈都被他包下来了,到哪儿都可以沐浴。

    门外店小二应了一声,接着是一阵沉重的脚步声渐行渐远。

    谢渊起身,在木匣子里寻找换洗的衣衫,但连找了几个地方都未找到,才想起是邵辉帮他存放的衣服。

    他感觉太阳穴突了突,指尖一松,放下木匣子,金质的锁扣“嘀嗒”声合在一起。

    万般无奈之下,谢渊快速走出房门,拦住放下水桶准备下楼的店小二,掏出一枚银子给他,让他去成衣坊为自己买件暗色夏衫。

    靠走廊尽头的那间房离他二人的客房稍远,就算发出点声响,许舟月并非习武之人也不会察觉出。

    其他几间客房白日里已安排好小厮宿在其间,以防许舟月察觉。

    推开门,里面店小二已经放好屏风,透过白纱能隐隐绰绰瞧见硕大的实木浴桶,绕过屏风,桌案上早已摆好澡豆与擦拭身子的浴巾。

    热气氤氲,谢渊试了试水温,才驱除腰带,将衣袍搭在一旁的衣栏上,抬脚入了浴桶。

    一瞬间温润的水浸满整个身体,温暖舒服,他眉宇间的点点疲惫少了些,忍不住闭上眼。热气扑到他脸上,化作颗颗水珠沾染在眼角的浅色泪痣上,划过他高挑的鼻梁,从他红润的唇坠在线条分明的下颌以及突出的喉结上。

    谢渊不禁想起上辈子他新婚之后,刻意去外出几日处理军务,带着一身疲惫回府。正欲沐浴时,许舟月收了孟清姝的挑唆亲自来服侍他。

    只可惜当时他因不满这婚姻连带着许舟月诸多不满,自然而然以为她怀着不轨心思讨好他,毫不留情地将她拒之门外。

    “处心积虑嫁进来,正以为自己是世子妃?”

    那时候她身子微颤,煞白的脸面前挂着得体的笑,眸子中全是失望之色退下。

    像是被暴雨无情冲刷过的梨花,脆弱之极,现在回忆起着实令人触目惊心。

    画面一转是许舟月满眼寒气,毫无犹豫得将两封信笺丢在他脸上,厉声道“休书,和离书,二选一!”

    谢渊猛得睁开眼,连忙掬一捧清水扑倒脸上,狠狠摸了几下有疼痛感才罢休,他单手扶着浴桶,眼角殷红,喘着粗气。

    不只是汗水还是热水从他下颌与锁骨抖落,没入浴水中。

    他自重生以来很少做些关于前世的梦境,今日更是直接梦见许舟月要和离!

    这两次他已经许久未听过了,但说不准许舟月都在心中琢磨已久了。

    这念头一出,谢渊便下意识否决,手指攥着浴桶边,骨节泛白的厉害。

    梦是相反的。

    这重来一世,还有许多事未发生,一切都还来的极。

    此刻谢渊比排兵布阵时还要谨慎,甚至还想去回京后去上上香。

    他想来不信这些,宴会时偶尔听婶婶同他母亲念叨宝华寺求姻缘求子甚是灵验,他不过一笑了之,

    现在到忍不住试试,这桓县理应有古寺吧……

    过了半晌,谢渊心中有了计较,心松了一点点,拍了几捧水在脸上,额前的墨发皆随意粘在眉骨上,几分凌乱,却将五官凸显地如更加立体,线条分明。

    他回想下重生而来的点点滴滴,明白最伤许舟月心的便是成婚那日之事,觉着孟清姝留在府里就是祸害,整日提醒着许舟月成婚之耻,叫人如何对他敞开心扉。

    谢渊漆黑的眸子闪烁一下,划过一丝暗芒,喉结滚了滚,仰起头,靠在浴桶边。

    希望他留在府中的人查出点什么,能一次拔出孟清姝这个祸患。

    水温有些凉了,谢渊想起身,奈何店小二还未见衣物送进来,便耐着性子等着。

    估摸一盏茶功夫,房门口响起一阵轻快的脚步,接着是姗姗来迟的叩门声。

    他早已不耐烦了,若是在泡下去他非脱一层皮不可,不等门外人出声,便开口叫人进来。

    木门“嘎吱”一声,被推开,脚步声绕过屏风后,转眼来到他身旁落定。

    谢渊以为是店小二也没顾忌,偏头准备教训教训店小二,收了他的钱还不尽心办事,还拖这么久,这样放在军营里会被他练脱两张皮。

    “你这人——”

    谢渊头刚偏一半儿,余光便扫到伫立在衣栏旁的,端着托盘的李斯正一脸垂涎地看着他。

    那□□裸的目光让他在尚有余温的水中,活生生窜出一阵寒栗子。

    他连忙将身体全部置于水下,只露出脑袋,厉声喝到“谁准你进来的,滚去出!”

    李斯从未见过如此精壮完美的身体,光是看到肩膀与锁骨便也能想象得出地下是如此令人血脉喷张的风景,定是肌肉健硕,宽肩细腰。

    他咽了咽口水,见谢渊被困在水中不能起身,便色从胆边生,将衣袍放下,拿起桌案上的白布,道“让思思服侍公子穿衣。”

    说着靠近谢渊,完全未注意谢渊眼中的阴鸷与肃杀。

    谢渊危险地眯了眯眼,趁李斯走到他身边时,快速伸出长臂,揪住李斯衣领用力往浴桶里用力一拽,与此同时他起身跨出浴桶,捡起掉在地上的白布飞速擦干水,套上夏衫。

    他走到浴桶边,冷眼看着发髻散乱,糊了一脸在水中挣扎的李斯。

    溅起层层水花,谢渊皱起眉退后一步,从腰带中抽出一把精巧的匕首,扔到地上,“自我了断,还是永远滚出我的视线,二选一!”

    他难得亲自动手去教训一个女子,这样关乎生命,是个正常人的知道如何选择。

    抬脚便走,就听后面李斯喘着粗气大吼,“是你夫人让我怎么做的!”

    谢渊脚步一僵,转过身神色不变,甚至唇角微勾,似笑非笑。

    “乱说话,会死的。”

    李斯心底发怵,连忙起身想走,很快被拦在门外,被侍卫扣下。

    双臂的痛让他本能开始挣扎,“放开我!我说的都是实话!”

    李斯全身浸湿,单薄的衣料紧贴在曲线上,前身夸张地的风景令人面红心跳,谢渊垂眸,毫无感情地盯着那处,越看越是若有所思。

    方才触感是否是太软了些……像棉花一般…

    他看看自己触碰过李斯的右手,神色很是怪异,目光落在李斯身上凝了许久。

    李斯大概也明了局势,他大概是被许舟月算计了,不由冷笑道“你休想动我,大周刑法严密,岂容你这个商贩或作非为。”

    他是不敢去见官的,只能靠着语言威胁。

    这些商户平时里见了衙门还不得绕道走,封年过节还得送礼去巴结县太老爷。

    谢渊有些乐了,第一次听包庇嫌犯的人谈律法,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把她给我压下去,严加看管,我这就去请县太老爷秉公执法,看看谁家的女子如此不知廉耻!”

    李斯看谢渊神情不似作假,暗道自己是不是寻到大户了,与县官关系不错……思及此他脸色煞白,忙可怜兮兮地道“是夫人让思思来服侍您的,请您别为难思思一个弱女子。思思知错了,马上就离开。”

    “晚了。”

    不提许舟月也罢,一提她便像熊熊烈火,燃烧所有谢渊所有理智。

    他嘴角的弧度冰冷又嗜血,挥挥手“拖下午。”

    李斯挣扎猛烈很多,全然不想个弱女子,谢渊眼中疑惑更甚,端详着右手几息,勾唇一笑。

    他应去他的妻探求探求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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