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十六章 另一面

    “嘎吱——”

    木门干净利落的合上,没有一丝犹豫。

    谢渊愣了半晌,双眸略无措茫然,不知自己一个小小的算计竟会激起许舟月如此大的反抗。

    仍他如何想也不会猜到重生而来许舟月对他有多抗拒,自己一个小小的算计在许舟月心中联想延伸出许多问题。

    谢渊此刻茫然又有些委屈,尽量使自己的语气趋于平静“我发现一个线索,李思思也许就是李斯。”

    他知说别的解释许舟月定会不听,但李玉娘事意义非凡,她定会回话。

    许舟月冷嗤一声,她上辈子就知道的线索,还有旁人说,不过她也不想引起谢渊怀疑,语气狐疑又讥讽“您可别说笑,思姑娘外形容貌与女子无差别,您是从哪儿看出的,难不成坦诚相见过?”

    她原本就想趁机稍微膈应下谢渊,反正这一世她本该不知道这些事,到时候咬死不承认好了。现她真恨不得李斯将谢渊拐上床,恶心一辈子,可是李斯是个谨慎的,主要骗财,顺便劫劫色。

    许舟月现在还未想清楚谢渊安排他二人共处一室要作甚,最后索性不想了,反正不是什么好事。

    她现在只想抽自己两巴掌,竟想着偷个懒借谢渊的势力救出玉姨的儿子,脑子被猪油糊了。

    “……”

    谢渊噎住,实在不知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指腹来回摩挲着骨节。

    难道要他说碰到的吗?那他在许舟月的形象也过于猥琐了。

    况且他一想到自己可能碰了个女装癖的男人,脊背上寒栗子就起了不少。

    许舟月懒得等谢渊回应,淡淡开口“您开个价,把李斯交给我。”

    她记得苏君屹说玉姨的儿子被关在一个极为隐秘的地窖,这次她便要亲自撬开李斯的嘴,问个究竟。

    隔着门,她语气淡漠疏离,谢渊甚至能想象她说这话时的神色,必定吊儿郎当垂着纤浓的长睫,眸中一片寒意。

    他在一刻能清晰地感受到许舟月两世的不同,无力感骤然窜出,苦涩一笑“人我可以,不用付……”

    “银钱两讫,”许舟月轻笑打断他,指尖转着袖口收紧的璎珞“和离时才不会有纠葛。”

    她一字一句,像把利刃划过谢渊的心脉,带出一道热血淋漓的血痕。

    这不是她第一次谈和离,却是他第一次觉得她是认真的。

    之前不是好好的吗?谢渊初次无措地像个小孩,问道“之前不是说好等父亲母亲回来再合计此事……”

    “结果都一样,无在乎时间。”

    人规避危险是本能,有上辈子的前车之鉴,这一世也仿佛脱离掌控,甚至往坏的方向发展,许舟月只想早日抽身离开。

    她上辈子在谢渊明确表示对她的冷漠后就想说这些话,母亲秦氏要她抓紧镇国公府这座大船给许元佑挣个前程,所以才会忍到最后。

    如今说出来格外轻松,也许离开谢家,侯府就不会落到血脉无存的境地,至于她那个被孟清姝捧杀的弟弟许元佑完完全全是个纨绔子弟,给他个似锦前程好不如送他去学学做人,学学明辨是非。

    劝说的话在嘴边打个转儿,谢渊身份在那儿,拉不下脸来求和,只能扔下一句“在客栈柴房”,便甩袖离开。

    随从见两位主子之间气氛不对,早就下楼侯着,嘘若寒蝉,一见谢渊甩袖进了屋才忍不住对视几眼。

    “又吵架了,我就说这事急不来。”

    “你又未曾与女儿家相处过,懂甚?”

    “诶,姑娘家心性比天爷还变化莫测,哪里是看看游街看看日出能哄好的,这事还有得磨。”

    底下窃窃私语,语气对主子表示同情,但不难听出有几分幸灾乐祸。

    谢渊进了另一家房,思前想后仍是想不通明明好使的法子哪里出了岔子。

    但也觉着不能如此坐以待毙,于是提笔向柳烟姑娘求助。

    奋笔疾书,将事情简要叙述,而后又删删减减几次,落下几字——故人求如何含蓄又有效地向女子道歉一问的解法。

    撂下笔,封了蜡,开门便见随从交头接耳,沉重脸咳了几声,那些侍从闻声立刻嘘若寒蝉,会意奔上楼。

    谢渊扫了一圈未见邵辉身影,抿了抿唇,吩咐到“让世子妃去瞧瞧那李思思,还有告诉邵辉将这信送到老地方。”

    ——

    另一客房的许舟月也有些坐立难安,脑中一遍遍滑过前世苏君屹的话。

    “……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李斯破罐子破摔受尽酷刑也不交代尚杰的下落……阿月抱歉,我派人寻了许久才在一处极为隐秘的地窖中寻到,人因为长期食不果腹已久骨瘦嶙峋,只剩下半条命了。”

    李玉娘在她心中与母亲几乎不差别,尚杰又是李玉娘的眼珠子,前世她顾忌着身份有别,每日在府中等着苏君屹传消息,连李玉娘一家离京前最后一面都未见着,但她依旧能想象到李玉娘看着自己亲骨肉被折磨地不成人样有多心疼。

    许舟月不想见玉姨伤心落泪……

    她想到这儿神色多了些疯狂,眼中嗜血之色一闪而过,半晌黑眸沉淀下来,意味不明。

    许舟月指尖轻扣案边,下巴微微抬起,嘴角微翘“子衿,给我一支金钗。”

    没有匕首,只能用这了。

    她神情诡异,将子衿唬了一跳,转身给她挑了支珠钗。

    累丝金钗在光下流光溢彩,细长的钗尾光芒冷厉,许舟月唇角一勾,将金钗簪在发髻上,未带子衿便下了楼。

    询问店小二,便找到柴房,室外有侍从看着,见她连忙把门推开。

    室里布满灰尘与稻草,废弃的家具歪歪斜斜、缺胳膊断腿,走进时一股浓郁的霉味。

    李斯手脚被反绑着,倒在堆放稻草上,原本浸湿的衣衫已经干了,皱皱巴巴,每条纹路都浸满灰尘。

    许舟月看见他脖颈上的轻纱已经退到肩上,似女人修长白皙的脖颈,微突喉结明显。她看着双目禁闭的李斯,冷笑着用脚狠踹他的臀部。

    动作粗鲁,李斯哼唧几声,幽幽睁眼,只见原本随性的女子此刻站在他面前,笑得残忍嗜血。

    许舟月从发髻上取下金钗,蹲下身,在李斯光滑的脸上轻抚,看着他长睫颤了颤,冷笑开口“我想问你几个问题,你最好乖乖配合。我不想见血,但别逼我。

    李斯虽佯装听不懂,眼中却是戒备,扯了扯嘴皮“夫人,思思可没有什么让您惦记的,若是因您夫君之事,这都是两厢情愿,与思思无关。”

    许舟月冷声道“关他屁事。”

    “桓县李家村的李玉娘你认识吧,她的儿子找你们讨说法便再也未归过家。”

    许舟月懒得跟他废话,手一凌,锋利的钗尾一滑,留一下一道血痕,疼的李斯瞳孔一缩,却依旧嘴硬。

    “交代吧,你们藏哪儿了!”

    “什么藏,姑娘说的话思思可疼不懂。”

    李斯矢口否认,依旧装无辜,许舟月被一声甜腻的“思思”膈应的寒栗子起,就几分呕吐之感,忍着恶心伸手拧了李斯用棉花填充的柔软,啧啧两声“别装了,李斯,那个姑娘家用这?”

    “你从渝州过来,一路上骗了不少钱吧,看你一身绫罗绸缎,那些被骗的老百姓却家破人亡,妻离子散!”

    许舟月听苏君屹讲过逼供的手段,迫不及待要试试“你做男人是用左手写字,做女人用右手,从那只手开始呢?”

    她呢喃着,红唇启合,露出森森白牙,神色有些疯狂,笑得像杂记中的食人精怪。

    李斯本能往往后蠕动,可许舟月揪着他手不放,手腕地疼感让他皱起眉。

    “怕疼,嗯?”

    “你骗走那些贫苦百姓的血汗钱怎么没有想到今日,”许舟月压抑的情绪爆发,脖颈通红,青筋暴起“你骗走李玉娘的体己钱,关了她儿子,佯装成女人继续行骗怎么没有想到会有今天的报应。”

    手一凌,金钗直立而下,李斯右手被贯穿,血流不止,他疼呼一声,抽搐不止。

    有血溅在许舟月白皙的脸蛋上,她第一次做这样的事,手指在发颤,但她可不能让李斯瞧出来,指尖一动,钗尾在血肉中搅动。

    表情是从未有过地狰狞,她眯着眼看着疼到蜷缩在地上的李斯,冷笑不止“你若不肯说,我便雇人杀了你母亲!”

    李斯对他母亲感情极为复杂,又爱又恨,是他绝对的软肋。

    许舟月不会那样做,她只是想让李斯会以为她会那样做。李斯是个从小被母亲父亲抛弃的可怜人,可是这遭遇的一切都不足以成为他走上邪魔外道的理由。

    “你知道有钱能使鬼推磨,你家我已经找到了,桃花开了真是美……你猜我什么时候动手?你那些空有蛮力的打手可不道“这一开始就是个请君入瓮的局。”

    ……

    许舟月擦了擦脸上的血,却不想越擦越脏,低下头才惊觉她右手全是血迹,染的看不出原本的颜色。

    她出去前回望下身后李斯伤痕累累的身体,身子止不住的颤抖,吸了吸鼻子,眼角微红。

    李斯交代所有罪行,却唯独不承认尚杰这一桩,她联想到上辈子的结果,不由失控了……

    许舟月眯起眼,推开门,却见谢渊倚在门边,面无表情地递给她一张锦帕。

    风将他微凉的声音送到她耳畔“请君入瓮的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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