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十七章 银钱两讫
语气平静，尾音有些拖长
“咯噔——”
许舟月见了血，身子有些热，此刻脊背一凉，短暂慌张后又恢复平静，紧了紧染血的金钗，深吸一口气，偏头看他。
大不了互相伤害……
半开的木门在墙边透下到暗色的阴影，谢渊侧着身子，大半张脸隐在暗处，勾出眉骨高挺流畅的线条，神色看不真切，似乎有些落寞，如玉的手指上叠放一张锦帕，垂下的一角绣着飘逸的墨竹，随着微风摇曳。
是谢渊私有物，他有洁癖，不喜将此等贴身物件借与旁人。
许舟月微讶一瞬，手肘搭在门框上，指尖还在发颤，舌尖抵着贝齿，吊儿郎当的模样。
肤若凝脂，细小的血滴顺着下颌滑倒脖颈上，勾画出诡异又惑人的纹路，神色间的癫狂之色还未褪尽，气息微喘。
她觉着自己大家闺秀的柔顺娇弱碎得干净，倚着门，不客气地接过锦帕在脸上粗鲁地抹了一把。
带起一阵风，谢渊能嗅到属于女儿家的馨香混杂着浓郁的血腥气，他皱了皱眉，并不排斥这些血腥气，而是许舟月作为一个姑娘家不该沾染这些气息。
微眯着眼，他本以为许舟月只是来看看李斯，万万想到竟会动手，且狠厉果断。
是原本的面目，还是重生带来的变化？
这样天大的反差让谢渊大为吃惊，又隐隐有些兴奋。
许舟月将手中金钗一扔，用锦帕抹了一把脸，又仔细擦擦手，不咸不淡地答道“是。”
谢渊眸中又几分惊愕与怀疑，继续追问“你从什么时候发觉的？”
他声音压的略微低，在这静谧阴暗的环境显得暗哑，许舟月感受到谢渊语气中的试探，心骤然提起来，面上神色无变化，垂眸清理自己指甲缝，嘴角扯出一抹漫不经心的笑。
“那个呀。”
说出来能吓死你！
她脑子飞速转动，见了指甲缝血迹未清，心中烦躁，扯了一个理由“灯会上见到的，我之前看了画像，又听玉姨说起李斯，便有几分怀疑，见他披纱遮住脖颈，也不露手便更加怀疑。”
“我也没想到世子会出手救他，这厮竟有断袖之癖，趁着来报恩的时机偷窥世子。”
她白日听子衿说了此事，虽不全面，但她也能联想一二。
谢渊沐浴不喜人在旁伺候，这下被人窥视，还是一个有断袖女装癖好的人，心中还不得膈应死。
许舟月话真切，尤其最后半句，眼光扫过谢渊修长的身影，表情揶揄。
谢渊闻言瞬间变了脸色，眉心一折，缓了好几口气，气冲冲地问道“所以那天你是故意丢下本世子的。世子妃真叫本世子大开眼界，不仅会抓蛇，还有如此智慧眼力。”
接着冷嗤出声“别以为本世子不清楚，是你叫的。”
“诶，此言差矣，我可没让他去。世子秀色可餐，李斯垂涎也是事出有因。”
许舟月扯了扯嘴角，脸上嘻嘻哈哈，藏在衣袖下的手却紧了紧。
谢渊被这么调侃，脑中的思绪被打断，想敲人脑袋又舍不得。
只是心中蓦然变得苦涩，垂下眼，暗光在略深陷的眼窝变得更深，半晌无声一笑。
今日他算是大开眼界，原本温柔恭顺的正妻不仅将他当成鱼饵，还敢独自审人。
这些手段应是苏君屹告诉她吧……也许她生气是因为苏君屹未赴约吗？
谢渊来时许舟月情绪有些失控，几乎嘶吼着逼问李斯下落，心中微酸。
她不惜染上鲜血也要保护的人，上辈子是他，这辈子却不是。
谢渊终是意识到这世的许舟月是全新的人，不会再在乎他的感受。
许舟月见谢渊沉寂下来，怕他还要试探，抬脚向前走了几步，手腕一紧，她下意识一甩。
心一紧，偏头凝视着谢渊，示意他放手。
“李斯是死是活？”
谢渊眼神深沉，他在门外听到李斯的痛呼声越来越低，有些怕许舟月失控杀了李斯，白白背上人命官司。
许舟月不知这是不是错觉，她总感觉谢渊手微颤，转瞬间，联想到李斯侍候谢渊沐浴的事，故意调侃道“不可能，我明日便送他见官，下辈子再约吧。”
“……你在说甚？”
谢渊被气笑了，没忍住伸手戳一下她脑袋，有些好奇她究竟在想些甚，是不是每件事都能联想至此？
“明日我会派人去李斯家里救人，你好好待着吧。”
邵辉已经探到李斯及同伙的藏匿地点，并且郊外那处别院更是修了地窖，应是藏了人。
他也是混迹于军营战场的，自然知道战俘人质被关押是何光景。
看她没见着人都能失控，要是她看见李玉娘儿子伤痕累累的模样，还不得上去和那些人拼命。
许舟月闻言，眉一扬，心放下来，抽回自己手臂，眯着眼打量谢渊，半晌才缓缓道，语气十分严肃“我明日将他三处地址的位置标给你，多谢世子。”
顿了顿，摸了摸鼻尖，又道“开个价吧。”
她挺起腰杆，有些自豪，这辈子孟清姝再也动不了她的嫁妆，她现在可富了。
许舟月碧色衣裙上沾染着点点星星的血迹，发髻松松散散，却挺直脊背，眼神灼灼，像有星星揉碎在眸中，晕染出笑意。
谢渊原本被她急于划清界限的样子引得心一沉，不过又见她莫名骄傲的神色，心蓦然一软，他指尖有些痒，想要拍拍她的头，但碍于两人的关系压制住了。
许久未得到回应，许舟月瞥了他一眼，急忙催促道“不说话，我就随便给了。”
脸上的血迹干了，皱在脸上，很不舒服，指尖不安分地在眼角挠挠，落下一块红印。
许舟月懒得管谢渊在想沉思什么，抬腿便走，走了两步又被叫住。
“我用这笔酬劳换你一个回答，下午如此愤怒可是因为苏君屹？”
跟苏君屹有何关系……许舟月心中反问，还不是上辈子被喂了屎的缘故。
她清了清嗓，缓缓道“没有愤怒，就是觉着世子空着那些客房有些铺张浪费。”
话落，谢渊不置可否，许舟月将地上的金钗捡起，转身便走。
她能感觉谢渊探究的目光追随，虽知他不会猜到重生如此玄学的事，但仍免不了紧张。一面稳住情绪，一面加快脚步离开谢渊的视线范围。
——
暮色浓郁，书房依旧透亮，将周围衬得漆黑无比。
苏君屹正伏在案边，翻阅各类关于李侍郎贪污受贿的证据，一面看一面奋笔疾书。
暖黄的烛光映在他清秀的眉宇间，添了些暖意。
屋檐边铜铃摇曳，响声叮咛悦耳，又极具节奏规律。
苏君屹神色一凝，道“进来。”
话落，随身侍从玄麒推门而入，神色沉重，两手抱拳道“大人，刚得到消息，谢渊对外宣称去庄子只是幌子，我们的人查到在庄子里的谢渊是假的，他们真正去的地方是桓县。”
苏君屹笔尖一顿，眉眼沉着，抬起头来，撂下笔背倚在太师椅靠上。
谢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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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咯噔——”
许舟月见了血，身子有些热，此刻脊背一凉，短暂慌张后又恢复平静，紧了紧染血的金钗，深吸一口气，偏头看他。
大不了互相伤害……
半开的木门在墙边透下到暗色的阴影，谢渊侧着身子，大半张脸隐在暗处，勾出眉骨高挺流畅的线条，神色看不真切，似乎有些落寞，如玉的手指上叠放一张锦帕，垂下的一角绣着飘逸的墨竹，随着微风摇曳。
是谢渊私有物，他有洁癖，不喜将此等贴身物件借与旁人。
许舟月微讶一瞬，手肘搭在门框上，指尖还在发颤，舌尖抵着贝齿，吊儿郎当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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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觉着自己大家闺秀的柔顺娇弱碎得干净，倚着门，不客气地接过锦帕在脸上粗鲁地抹了一把。
带起一阵风，谢渊能嗅到属于女儿家的馨香混杂着浓郁的血腥气，他皱了皱眉，并不排斥这些血腥气，而是许舟月作为一个姑娘家不该沾染这些气息。
微眯着眼，他本以为许舟月只是来看看李斯，万万想到竟会动手，且狠厉果断。
是原本的面目，还是重生带来的变化？
这样天大的反差让谢渊大为吃惊，又隐隐有些兴奋。
许舟月将手中金钗一扔，用锦帕抹了一把脸，又仔细擦擦手，不咸不淡地答道“是。”
谢渊眸中又几分惊愕与怀疑，继续追问“你从什么时候发觉的？”
他声音压的略微低，在这静谧阴暗的环境显得暗哑，许舟月感受到谢渊语气中的试探，心骤然提起来，面上神色无变化，垂眸清理自己指甲缝，嘴角扯出一抹漫不经心的笑。
“那个呀。”
说出来能吓死你！
她脑子飞速转动，见了指甲缝血迹未清，心中烦躁，扯了一个理由“灯会上见到的，我之前看了画像，又听玉姨说起李斯，便有几分怀疑，见他披纱遮住脖颈，也不露手便更加怀疑。”
“我也没想到世子会出手救他，这厮竟有断袖之癖，趁着来报恩的时机偷窥世子。”
她白日听子衿说了此事，虽不全面，但她也能联想一二。
谢渊沐浴不喜人在旁伺候，这下被人窥视，还是一个有断袖女装癖好的人，心中还不得膈应死。
许舟月话真切，尤其最后半句，眼光扫过谢渊修长的身影，表情揶揄。
谢渊闻言瞬间变了脸色，眉心一折，缓了好几口气，气冲冲地问道“所以那天你是故意丢下本世子的。世子妃真叫本世子大开眼界，不仅会抓蛇，还有如此智慧眼力。”
接着冷嗤出声“别以为本世子不清楚，是你叫的。”
“诶，此言差矣，我可没让他去。世子秀色可餐，李斯垂涎也是事出有因。”
许舟月扯了扯嘴角，脸上嘻嘻哈哈，藏在衣袖下的手却紧了紧。
谢渊被这么调侃，脑中的思绪被打断，想敲人脑袋又舍不得。
只是心中蓦然变得苦涩，垂下眼，暗光在略深陷的眼窝变得更深，半晌无声一笑。
今日他算是大开眼界，原本温柔恭顺的正妻不仅将他当成鱼饵，还敢独自审人。
这些手段应是苏君屹告诉她吧……也许她生气是因为苏君屹未赴约吗？
谢渊来时许舟月情绪有些失控，几乎嘶吼着逼问李斯下落，心中微酸。
她不惜染上鲜血也要保护的人，上辈子是他，这辈子却不是。
谢渊终是意识到这世的许舟月是全新的人，不会再在乎他的感受。
许舟月见谢渊沉寂下来，怕他还要试探，抬脚向前走了几步，手腕一紧，她下意识一甩。
心一紧，偏头凝视着谢渊，示意他放手。
“李斯是死是活？”
谢渊眼神深沉，他在门外听到李斯的痛呼声越来越低，有些怕许舟月失控杀了李斯，白白背上人命官司。
许舟月不知这是不是错觉，她总感觉谢渊手微颤，转瞬间，联想到李斯侍候谢渊沐浴的事，故意调侃道“不可能，我明日便送他见官，下辈子再约吧。”
“……你在说甚？”
谢渊被气笑了，没忍住伸手戳一下她脑袋，有些好奇她究竟在想些甚，是不是每件事都能联想至此？
“明日我会派人去李斯家里救人，你好好待着吧。”
邵辉已经探到李斯及同伙的藏匿地点，并且郊外那处别院更是修了地窖，应是藏了人。
他也是混迹于军营战场的，自然知道战俘人质被关押是何光景。
看她没见着人都能失控，要是她看见李玉娘儿子伤痕累累的模样，还不得上去和那些人拼命。
许舟月闻言，眉一扬，心放下来，抽回自己手臂，眯着眼打量谢渊，半晌才缓缓道，语气十分严肃“我明日将他三处地址的位置标给你，多谢世子。”
顿了顿，摸了摸鼻尖，又道“开个价吧。”
她挺起腰杆，有些自豪，这辈子孟清姝再也动不了她的嫁妆，她现在可富了。
许舟月碧色衣裙上沾染着点点星星的血迹，发髻松松散散，却挺直脊背，眼神灼灼，像有星星揉碎在眸中，晕染出笑意。
谢渊原本被她急于划清界限的样子引得心一沉，不过又见她莫名骄傲的神色，心蓦然一软，他指尖有些痒，想要拍拍她的头，但碍于两人的关系压制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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脸上的血迹干了，皱在脸上，很不舒服，指尖不安分地在眼角挠挠，落下一块红印。
许舟月懒得管谢渊在想沉思什么，抬腿便走，走了两步又被叫住。
“我用这笔酬劳换你一个回答，下午如此愤怒可是因为苏君屹？”
跟苏君屹有何关系……许舟月心中反问，还不是上辈子被喂了屎的缘故。
她清了清嗓，缓缓道“没有愤怒，就是觉着世子空着那些客房有些铺张浪费。”
话落，谢渊不置可否，许舟月将地上的金钗捡起，转身便走。
她能感觉谢渊探究的目光追随，虽知他不会猜到重生如此玄学的事，但仍免不了紧张。一面稳住情绪，一面加快脚步离开谢渊的视线范围。
——
暮色浓郁，书房依旧透亮，将周围衬得漆黑无比。
苏君屹正伏在案边，翻阅各类关于李侍郎贪污受贿的证据，一面看一面奋笔疾书。
暖黄的烛光映在他清秀的眉宇间，添了些暖意。
屋檐边铜铃摇曳，响声叮咛悦耳，又极具节奏规律。
苏君屹神色一凝，道“进来。”
话落，随身侍从玄麒推门而入，神色沉重，两手抱拳道“大人，刚得到消息，谢渊对外宣称去庄子只是幌子，我们的人查到在庄子里的谢渊是假的，他们真正去的地方是桓县。”
苏君屹笔尖一顿，眉眼沉着，抬起头来，撂下笔背倚在太师椅靠上。
谢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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