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0章

    秦府偏院,秦兰贞百无聊赖得趴在桌上,正对面坐着刺绣的沈碧梧。

    沈碧梧扫了她一眼,无奈道“你这是怎么了?这几天都无精打采的。”

    秦兰贞抬起头,将下巴搁在手背上,仍旧维持着趴着的状态,回道“表姐,府里现在好冷清。大哥远在西北,二哥和小弟都去了国子监,三哥去了荣郡王府。本来还有个李大哥在,现在他也不知去了何处···我都好多天没看见他了。”

    沈碧梧抬起眼皮,直直得打量着秦兰贞“你很想念李家公子?”

    对上沈碧梧通透的目光,秦兰贞没来由得红了脸,支吾着“不是,就是,以前都是大家一起练武,现在就我一个人了···”

    秦士昊和秦士雄每天早早得就去了国子监,练武都挪到了傍晚,只作为强身健体之用;秦士景现在几乎每天都在荣郡王府,三不五时得就不回来了,去练武场的次数就更少了。

    沈碧梧将针交给诗酒,让她穿线,这才道“二舅舅不是陪着你吗?”

    秦兰贞小声嘟囔了一句,沈碧梧没听清。

    “你没问过二舅舅,李公子去了哪?”

    “问了。爹爹说,李大哥家有事,这段时间都不来了。他不是爹爹的亲卫吗?表姐,你说有何事能让他这么久都不来?”

    沈碧梧拧了眉。

    李静晖已经有半个月左右没来英国公府了,能让他这么长时间不过来的事情不是丧事,就是喜事。

    可就秦天勇与李静晖之间的关系,不论是丧事,还是喜事,她们多少都能听到些风声,现在什么消息都没听到,显然不会是丧事或喜事,那会是什么事情呢?

    “贞儿,最近外面有哪些传闻?”

    沈碧梧有孝在身,几乎足不出户,再加上身份,秦府里也就只有秦兰贞三不五时得过来,消息难免闭塞。

    秦兰贞直起身,想了好一会,摇头“我没听说什么,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哦,对了!”8柒七

    她眼珠转了转,瞥了眼穿好针线后去端茶的诗酒,道“诗酒、弈棋,我和表姐有私密话说,你们去守住门口,别让人进来。”

    诗酒和弈棋对视一眼,听话得退了出去。

    秦兰贞起身坐到了沈碧梧身旁,凑近她耳边,压低声音道“表姐,前两天我偶然间听到爹爹和母亲的谈话。好像皇上得了病,病得不轻。”

    沈碧梧心下咯噔,挨着她,同样刻意压低声音问“二舅舅如何知道的?”

    秦天勇虽是国公,但还是得听命于凉国公这个五军府大都督。

    而凉国公显然是要晾着他,秦天勇连朝会都很少参与,已经有很长时间没见到皇上了。

    “爹爹如何知晓,我也不知。不过之前,荣郡王来过,三哥偶尔也会带回来一些消息。我猜可能是他们说的。听爹爹的意思,后宫由嘉贵妃把持,前朝有凉国公,齐王登基几乎板上钉钉,只皇上不知为何并没有下旨意立齐王为太子。眼下他病了,情势怕是于齐王更有利了。”

    沈碧梧心口砰砰乱跳,齐王的性子如何,她嫁进皇家后有了更深的体会----他喜怒无常、残忍嗜杀,除了亲近之人,旁人只要惹了他,绝对不会有好下场。这样的人绝不适合当帝王。

    更何况就她来说,齐王当真成了皇帝,她这个荣郡王妃必是当到了头。能不能活着,端看常欣是否愿意留她一条命。

    她脑中飞速得思索着,二舅舅、贞儿他们都重情重义,为了她势必会与凉国公府对上,从而触怒齐王,届时,她就成了二舅舅他们的累赘。

    想得入神,沈碧梧不由一把抓住了秦兰贞,抓地她手腕发红也好无所觉。

    秦兰贞拧眉看了眼自己的手腕,轻轻叫了声“表姐?”

    沈碧梧顺着她的视线看去,忙松开了手。

    那手腕上刺眼的红色映入眼帘,沈碧梧立时内疚了“对不住,贞儿···”

    “无妨。表姐,你怎么了?”

    “没事。刚刚只是想到齐王心性残忍,若是登上了帝位···”

    “爹爹似乎也说过这样的话。”

    沈碧梧心重重一跳“贞儿,我问你,李家公子是何时没来咱们府上的,可是在二舅舅说了这话以后?”

    秦兰贞懵了下,仔细回想着,缓缓摇头“我不记得了。表姐,这两者之间可是有联系?”

    沈碧梧脑中有一个想法,可这个想法太过凶险,她不敢相信,又将念头狠命地压下了。

    “我也不知····”

    两人没有惦念多久,三个月后,汴安城突然戒严,英国公府外被一队士兵围着,秦天勇领着妻子、儿女全部集中到了福寿院里。

    天阴沉沉的,空气中带着肃杀之意,秦兰贞牢牢牵着沈碧梧的手,沉默地看着那架花鸟花梨木屏风。

    屏风外是一道门,门的另一侧里坐着秦老夫人、秦天勇和秦士昊三人,屋子里一个丫头也没有,说了些什么也无人得知。

    到了这一刻,沈碧梧已然明白了二舅舅的打算,不由热泪盈眶。

    带着余温的眼泪滴在秦兰贞的手背上,惹得她猛地抬起了头。

    “表姐,好好的你怎么哭了?”

    “我没事。”

    秦二夫人走过来,揽着沈碧梧温声细语道“碧梧,可是哪里不舒服?”

    沈碧梧摇摇头,窝在她怀里不动“二舅母可知为何我们被围着?”

    秦二夫人深深叹息,好一会儿方道“谁又知道呢。好在大嫂带着士昊媳妇去了庄子,否则士昊媳妇还不知如何担心呢。她一个怀了身子的,最不能多思多虑了。”

    一个多月前,秦二少奶奶诊出了喜脉,受不得汴安夏季的炎热,秦大夫人便带着她去了城外的陪嫁庄子。

    这一举动当时觉得没什么,现在细细想来却是疑点重重。难道二舅舅当时就预见到了现在的境况,特意让大舅母带着二表嫂离开的?

    可为何只安排了她们离开?为何不安排外祖母、二舅母和贞儿离开?

    沈碧梧心中疑惑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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