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1总得拉个人垫背

    尽管我第一反应是,王恒这分明是因为周唯没满足他的需求而报复性的大放厥词,我还是下意识的望了周唯一眼。

    因为我记得,他确实在王恒提及的那个时间点外出应酬,那天晚上他凌晨一点多才回到家里。

    让我的心有微微波澜的是,周唯的神色明显有些异样,他有些不太自然的与我对视了一眼又疾疾挪开,他顷刻抄起面前的纸巾盒朝王恒扔去:“你能不能管管你这张破嘴!”

    眼疾手快接住那个纸巾盒,王恒全然与周唯杠上了,他唯恐我晚点不好找周唯算账似的撸起袖子更是添油加醋:“我还真管不住我这张想要还原真相的嘴了哇。嫂子我给你说啊,就上上星期三晚上,周公子不得去应酬客户嘛,那堆北方来的客户大爷个个酒量杠杠的,就跟养鱼那样喝再多也能吐泡泡,周公子他招架不得只好把我喊过去,嘿哟,我到那里你猜我看到了啥,有个胸大屁股也大腰细腿长的妖精坐在周公子的大腿上蹭,周公子还用手掰人家大腿,要不是我及时赶到,努力对他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让他不得造孽,让他万万不能对不起嫂子,我想他还不得当场就把那女的办了。”

    我相信以周唯的人品,他还真不至于沦落到干那种事,他若然是真要使坏,他也犯不着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落人口实。

    但反观王恒说得绘声绘色头头是道,这大概是周唯那晚确实是有某些稍微出格的行为,至于他这个行为的尺度到了什么程度,还有待斟酌。

    我也应酬过,我清楚知道有时候在逢场作戏的场合,偶尔会有些失控的事儿发生,可我仍然无法淡定。

    强作镇定,我把筷子架到碗里,我看了看王恒,最后把所有目光全部倾注在周唯的身上。

    脸色有些许尴尬,周唯嘴巴张合了几次,才缓缓吐出:“刘多安,你别听那小子瞎扯淡,整个事情不是他说的那样。”

    哦,明白了。

    所以,王恒这话也不是空穴来风,他是靠着些许根据再自己润色一番掰扯出来的。

    心里似乎有蚂蚁群匍匐着爬过,有些小痛小痒撕扯着,我更是以十二分视线凝住周唯:“那,到底是怎么样?”

    额头上有浅浅汗珠沁出来,周唯伸出手来作势要抓住我的手:“等会我再给你说咯。”

    没能抓住我迅速移开的手,抓空之后,周唯的厚脸皮能撑起全程,他自己搬着台阶铺好让他自己下来,他说:“刘多安,等等我先把傻逼解决掉哈。”

    得不到我的回应,他也不觉得有啥,周唯怒目圆睁瞪上王恒:“你小子嘴上没门了是吧,要不要我弄卷胶带你缠上?你不知道东西可以随随便便乱吃,话不能乱说的?….”

    王恒不为所动,他抖了抖肩:“切,凶个屁啊你,谁让你不帮我哇,你不帮我,我不爽了,总得拉个人垫背。这下好了,一拉拉俩,都不痛快好了。”

    “傻逼,老子懒得理你。”

    腾一声站起来,周唯与我说:“刘多安,咱们走。跟这种缺心眼的人凑一块,影响智商。”

    说实话,我这会儿真不愿意听从周唯的指挥,可既然他都走了,我总不能一个人留下来与王恒把酒言欢吧。

    我不情不愿的跟在周唯的身边往外走时,王恒还在那里鬼叫鬼叫的说什么嫂子下次约着一起玩儿啥的,我烦到不行,又当没听见了。

    从饭店里出来,周唯有意识的想要抓我手,我径直躲开了。

    若无其事的,周唯厚着脸皮朝我挤着贴过来:“刘多安,你还真相信王恒说的那串混蛋话?”

    我心里面的烦躁,就像正在堆着的草垛般越码越高,我梗着脖子:“我觉得王恒那些话,虽然有夸张的成分,但他不算是完全的胡编乱造,他肯定是确实看到了什么,才能掰扯一通。周唯,如果你下一句话,不是给我解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那你就不要开口跟我说话了,我和你没什么好说的,我怕我控制不住脾气想要踹死你。”

    说完,我抬脚迈开个大步子,三两步就与周唯拉开了一大段距离。

    也不知道周唯那丫是不是醉心于酝酿台词,他迟缓了好一会才慢腾腾的跟上来,这一次他不由分说强势地扼住我的手直接包到他的手心里,他嘴角一撇,每个字眼都咬得很清楚:“王恒说的那个女的,是宝路的客户,四十五岁以上了,她借着酒劲故意帮我身上倒,她又特别胖,死沉死沉的,我跟她抵挡了几个回合,才避免尴尬的把她挤下去。王恒那小子,就知道宝路分红多,他哪里知道那些业绩来得没那么容易。”

    见周唯说得认真,我心里面虽然还是半信半疑,但面上却不好表露出不信任的模样,我半玩笑的语气对上他:“你平时遇到什么奇葩,都爱跟我说道说道,为啥这事你就没给我提过。”

    脸上有闷色铺陈,周唯咕哝着:“被个半老徐娘吃了豆腐,奇耻大辱,我还好意思拎出来说。能忘早忘了,还提啥咯。除非我是想在噩梦里重温,要不然我提啥咯。”

    看着周唯这般样儿,我刚刚被雾霾缠绕着的心,暂时扒开了那些遮挡,有些许阳光透进去,我抿起嘴来:“傻不拉几。你给我说啊,我可以帮着你骂她,骂一顿,你不得好受一些哩。”

    很有眼力价,周唯瞅准这个机会,他一把环住我腰:“刘多安你这是相信我咯,我刚刚多担心你听信王恒的信口开河不理我咯。”

    我伸出手指戳了戳自己的脑袋:“我行走江湖,多半是靠这里。我又不傻,王恒那摆明是没达成目的,恶心报复嘛。再则,我对自己挺自信的,我觉得你都有我这么个靠谱的女朋友了,还出去鬼混,你那得多有毛病才干得出这种事来。”

    周唯的手轻轻在我的腰间掐了一把,他的嘴巴就像刷过蜜似的:“你这样想就对了嘛刘多安,你想想就深圳,像你这么漂亮的女人本来就凤毛麟角,像你这么漂亮又有趣的就更是少而又少,像你这么漂亮有趣还魅力四射的,根本除了你就没了嘛,我都拥有了这个世界上最好的你,我的心里眼睛里全都是你,别的女人对我来说就一块猪肉,只有你才是能勾起我内心所有涟漪的花朵咯。我有可能放着自家的花儿不采,跑去跟猪肉玩儿嘛。我又没毛病咯。”

    他这话夸张是夸张了点,但我愿意受啊,听着他哔哔这么几句,我那些坏心情暂时一扫而光,我用手戳着他凑过来的厚脸皮,嗔笑:“就你能。”

    危机解除时,周唯这厮立马恢复吊儿郎当的模样:“刘多安,今天天气不错捏,就这么明媚的天气适合开房打炮,你觉得咱们是先去开房打一发再回学校逛逛,还是逛完学校再去酒店慢慢打?”

    我不禁白眼:“打个锤子。去学校走动走动松松筋骨,一会回家睡午觉。”

    特别没脸没皮,周唯嘿嘿一笑:“我就耍个嘴炮咯,走走走,我们去溜溜。”

    重新踏入学校的绿荫小道,在盈盈夏风的吹拂下,我心情平寂,与周唯有一搭没一搭的扯一些有的没有的。

    时临正午,文山湖那边一片寂寥,只有零星几个少男少女在凉亭旁边的草地上欢声笑语飘传开来。

    周唯耸了耸肩:“刘多安,咱们到那边去,那边没人。”

    我也想寻得个安静的树荫草地歇憩,而他所指的方向大致就是我想要的样子,我就随着他走了一百来米的样子。

    来到椰林婆娑的环亭处,我正要坐下,周唯有些郁闷道:“这里还是有人,咱们再换个地….”

    话还没说完,周唯忽然像是发现新大陆般将脖子伸长了些,他视线稍稍凝定,朝着前方喊了一声:“影子姐?!”

    我循着望去,果真看到了邓君影。

    身着一袭白色长裙,邓君影把头发全部挽起来扎成丸子头,这番打扮让她减龄不少,完全盖过往日的御姐气质。

    听到周唯的招呼,邓君影缓缓投过一束目光,她很快站起来款款走到我们面前,她本来寡淡的脸上露出淡淡含蓄的笑容:“小唯,你今天怎么到学校这边来了?”

    周唯把我的手握得极紧:“大周末无处可去,就随便来学校溜溜咯。我在这里没啥出奇啊,倒是影子姐,你怎么过来了?”

    笑容还是浅浅的挂在嘴角上,邓君影声音很轻:“心情不好,回来学校走走。”

    也是循着礼貌,周唯问了声:“啊?影子姐你没事吧?”

    “没多大事。”

    摇头,邓君影抬起眼帘用余光瞟我一眼,她语气更淡:“就是近期,把婚约退了。忽然恢复自由身,有些不习惯罢了。”

    什么什么?邓君影与罗智中分手了?

    前阵子,他们不才一块琴瑟和鸣的样子去参加酒会,看着挺和谐的么?

    心里有波澜起伏更迭,我觉得邓君影说这话时对我投之注视别有深意,可我自认她与罗智中不管走到哪一步都与我无关,我自是坦然处之。

    然而,邓君影却对我这番泰然自若看不太惯,她分了更多视线在我身上,她直盯得我头皮有些爆炸感,才慢慢敛眉,她抬起手腕看了看时间,说:“小唯,我订了一点场的电影,我先走一步。你玩得开心。”

    很明显刚刚周唯与我一样,他也被邓君影透露出来她与罗智中分道扬镳的信息惊愕住,他若有所思似乎在左右权衡,他说:“好,回头找个时间,约一块吃饭。”

    邓君影点了点头:“可行,再约。”

    目送着邓君影渐行渐远,直到她拐弯彻底消失在我们的视野里,周唯缓慢收回目光,说:“罗智中就是一混球。”

    以周唯和邓君影友好相处的程度而言,周唯会因为邓君影与罗智中划清界限这事对罗智中进行鞭挞,这再正常不过。但我既和邓君影不是朋友,与罗智中的交情也一般般,而且我觉得感情是他们的私事,他们个中发生过的迂回曲折只有他们清楚,我们旁人作任何指点都不是很妥,所以我也没啥好说的,我应:“你别激动啊。”

    周唯却还是执意为邓君影打抱不平:“就这件事来看,罗智中根本就不是个男人。邓君影好歹跟着他,没个十年也有八年,女人的青春能有多少个十年,他拖到现在还没法给邓君影名分也罢了,他还要始乱终弃,简直渣成碎碎了。”

    今天我得知刘多惠还活着,我感谢上苍垂怜之余,心里面又有无穷担忧,我实在腾不出那么多余力去关心别人的分分合合,所以我对此还是淡然处之:“感情的事,身在其中的人未必能摘清楚个所以然,更何况我们这些旁人。你就别激动了。”

    双眸里有星点异样一闪而过,周唯的思路忽然开到无限阔:“刘多安,你最近不是跟罗智中接触贼多的么,你有没有收到什么风声,罗智中是怎么一回事,他要在这个时候抛弃邓君影的?”

    愣了愣,我皱眉:“我是跟罗智中有生意上的来往交道,但他的私事,我哪里知道。他又不会拿个大喇叭到处喊。”

    哦了一声,周唯笑得自然:“嘿嘿,我以为就你与罗智中认识那么多年,平常工作之余,你们也会聊点别的咯。毕竟你和他那么熟络,聊些私事,正常。”

    我仿佛听出了什么不好的意味来。

    盯着周唯,我的目光一动不动:“那你要不要认为,我和罗智中是不是有一腿?”

    伸手去拉头顶上的树枝,周唯的手晃了晃,那些树叶很精准的挡住了他大半的脸,这让我无法窥见他那一刻的表情和眼神,至于他的声音,倒还是像往常那般没有异常:“刘多安,你今天刚从工地里跑出来还是咋的,你咋那么能抬杠咯,我就这么随口一说,你就直接把杠抬那么高,这天你还要我怎么样往下聊咯?”

    我郁闷到无以复加:“我知道你和邓君影关系不错,你为她仗义执言也正常,但我现在真的很烦,我就想坐下来安安静静一会。我觉得我现在自己手头上都一大堆解不开的困局,我连自己都管不好,我哪里还有心情管别人的事。至于罗智中和邓君影,我不知道他们为什么忽然分手,我更不知道他们之间谁甩的谁,我不知道我也不关心,我只想安静一会,把脑子放空放空,这样。”

    有些讪讪然,周唯抓起我的手搓了搓:“怪我怪我,我不说了。刘多安你坐这里,我保证从这会开始我把嘴巴缝上,我一句话也不说咯。”

    对着他一顿凶,看到他熊下来,我又于心不忍了:“我心情实在太差了。不然你今天去找你那些兄弟朋友去找些乐子,别跟我凑堆…..”

    “你心情不好,我还自己跑出去潇洒,那我还是人嘛我。”

    揽着我的腰,将我稳稳当当的顿在草地上,周唯这厮盘腿而坐:“反正我今天哪儿也不去,我就守你身边鞍前马后,随时随地为你抛头颅洒热血…..”

    我眉缝一紧:“你是不是拿错剧本了?”

    干巴巴的嘿笑两声,周唯说:“不咯,我只是用了夸张这种修辞手法。我这台词虽然说得一般,但我想要陪伴你的心,是真诚的咯。”

    可是很快,周唯就用行动来打脸说明,他丫的那些承诺就跟阵时雨似的,哗啦一声来了,哗啦一声又没了。

    下午两点出头时,我眼看着时候不早,我提起回家来个葛优躺,周唯同意了,然而就在我们去取车的途中,周唯接了个电话。

    把手机揣回兜里,他有些歉意冲我说:“刘多安,我临时有个客户从广州过来,他明天一早就要回新加坡,他想喊我出去碰碰,刘多安不然我先把你送到家里,我忙完马上回去….”

    我又不是十八二十,我自己就身处其中,我自然知道做生意有时候就是贼多的身不由己,所以我尽管有些郁闷,我还是笑着说:“送个锤子,我又不是没手没脚不认方向,我自己回去就行,你忙儿你的去。”

    摆明的就是说的客套话,周唯那厮一得我松嘴,他跑得比鬼还要快。

    独自一人回到家里,我把那身裙装换下,再把周唯送的那条项链与之前那些凑放到一块,胡乱洗了个热水澡就躺在沙发上一动不动。

    盯着天花板,我的思绪到处飘忽着扩散得范围很广,我想到我的小时候,想到我与刘多惠曾经无话不说无话不谈相亲相爱的曾经,再到她病痛入体纤弱得摇摇欲坠我用自行车载着她到处去,夕阳西下时阳光把我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刘多惠那时时常说哪天她要死了,她一定会保佑我往后余生安定平宁。我再想到今天已经出落成大姑娘模样的刘多惠,她咬牙切齿说她恨我。

    我头痛欲裂仿佛要绷炸,我不得不合起眼睛缓解疼痛,我这么一睡,醒来已经是华灯初上。

    周唯还是没有回来,手机上也没有他的未接来电以及未读信息,我勉强支撑着起来,给自己弄个蛋焖饭。

    我正有一搭没一搭的数着米粒往嘴里塞,要死不活往下咽时,我的手机响了。

    就我的工作性质,平常一堆堆没存储的号码打个不断,所以我看到那一串陌生数字,我也就随意接了起来:“你好。”

    那边,却是个有些许耳熟的女声,她语气很是嚣张,俨然一副正宫娘娘的作派:“我唯哥回到了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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