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9刘多安,你不要给脸不要脸

    迟缓不过三秒,我就当没听到这作响的铃声,重新把手机塞回兜里。

    若无其事,我接着马小妍的话头:“以后,真的别再做这样的事了。跟贱人计较,无疑于我们自降标准去配合贱人,你以后再碰到他,当他空气就好了,知道吗。”

    “得嘞。”

    马小妍点头,她冷不防话锋一转:“哎哟,这阵子还有个小插曲啊刘姐,我给你说哇,就前几个月我不是给你说过有个姓顾的女人找我,说她要给点东西让我转交给你,后面没下文的吗?她前阵子凌晨两三点的给我发了个邮件,我早上起来去上班打开邮箱看到了,就赶紧点了进去,谁知道,提示文件过期失效了!后面我回复她说文件过期了,她就再也没有回复我,不知道她想搞什么,神神化化的。”

    我用手搓着展开眉间的皱意,问:“她发的那个文件,是什么类型的?图片?还是文档?”

    “都不是。”

    摇头,马小妍答:“是视频吧,还是很大存储量的视频,我刚刚看到的时候,还在想着我要找个大容量的硬盘挪出来给你呢,可惜那个姓顾的女人,不知道在搞什么鬼,文件的时效性就那么一会会的。诶呀刘姐,我有些懊恼,我要七点多开邮箱,说不准还没过期的。”

    像是有蚂蚁爬在心口噬咬着,我浑身一个激灵,我竟然第一直觉认为那个视频大概是刘多惠与周唯苟且的记录,而刘多惠这么几次三番纠结着要不要将这个给到我,或是她的内心对我抱有动荡。

    可是这样积极的猜想,它无法挽救我灰白的心情,我努力挺直腰,不让丧气使得我看起来落魄,我笑得勉强:“别纠结了,不要拿这种莫名其妙的事影响心情。以后她再找你,你不要再对她有任何回应了,别浪费时间在上面。”

    噢了声,马小妍说她知道了。

    可能是有看出来我的情绪不太高,马小妍就没再新开话题,我们一路沿着路灯剪影安静的走,回到了那个灰尘满地的小公寓。

    是个行动派,刚刚一进门来,马小妍大概与我确定了哪些箱子是零散得不涉及我隐私的日常用品,就埋头帮着我收拾起来。

    我也要坐下来开始忙活,但手机老是顶着肚子,我这才恍然想起此时此刻的我是个孕妇,我不愿留下腹中罪恶的结缘,被屈辱蒙蔽双眼的我更不会去考虑顶着会不会对它不好,可这样硌着我实在不好受,我最终还是把手机掏出来,作势要将它拍在旁边的小茶几上。

    就在我的手要落下之际,手机黑黝黝的屏幕突兀亮了。

    周唯那个渣渣,给我发来了条信息。

    我展开。

    很简洁,他说:“出来,咱们把离婚的事谈清楚。”

    捏着手机愁眉连绵,我忖思权衡一阵,给他回复过去:“没有什么好谈的,你可以把签好的离婚协议书直接快递给我。或者你放在你公司前台,我自取。”

    秒回我,这个人渣隔着屏幕都在极力传递着他的冷漠和疏远:“不要挑战我的耐心。”

    呵呵哒。

    贱人狠话多。

    被他的鬼咬过,伤口还淋漓在我的心坎上挥之不去,那些耻辱或会伴随我一生,在无数午夜梦回给我沉痛的打击,我再信他的邪,我是嫌自己命长想再糟蹋糟蹋?

    思来想去,我决定以不动制万动,我没再回复他,我而是把手机校到静音,转身与马小妍一块热火朝天的把该倒腾的东西倒腾出来。

    忙活到九点半出头,乱糟糟的东西还是摊满整个房间,马小妍还想帮忙来着,愣是被我赶了着出门,我又拦了一辆的士把她塞进去,再趁着的士临开前,从窗户那里扔了一百块到她旁边的位置上。

    这边的士站与我住的地方大概也就一百米的距离,我裹紧大衣走,越走越觉得这路漫长遥遥无踪。

    我的落寞被路灯拉长摁在地面上,拖得我万分疲惫。

    快走到酒店大厅时,我的手机响了。

    意料之外,又似乎该是意料之中,还是周唯那个人渣。

    握着手机,我静待最后那阵铃声的,掐着它的尾声接起来。

    没有再像神经分裂般故作无事喊我媳妇儿,也没有像个变态般阴冷喝着我名字,周唯的声音里多了线条分明的硬朗和刻板,他的冷冰包裹着每一字的调调以及他呼出吸入的气息,他说:“回来了,为什么不回家?”

    我还有家吗呵呵了。

    以前我以为刘多惠死了,我的家,也就随之粉碎灰飞。后来刘多惠活了,他就连同刘多惠一块将我打入地狱。我一直流离浪荡啊,从我十八岁那一年我就开始无枝可依,我早该明白这个事实啊,可是为什么我需要被岁月欺骗到这种程度,才深刻意识到所谓的岁月静好全是狗屁,所有类似“刘多安我以后就是你的家”这样的甜言蜜语都是毒瘤,它攀附在我身上我痛,当有一天它要被剜下来,我还是会痛。

    鼻子里,酸意横行,这让我的屈辱感更多,也让我分外鄙夷我自己,我压着胸腔里翻腾的情绪倒灌,我故作淡淡:“直接说事。”

    冷哼了一声,周唯的声调渐压更低,满腔的压抑就像沉下的乌云:“你回来家里一趟。”

    “我想我应该更正一下,那个地方,只能称为你的房子,不叫家里。”

    深呼吸,我轻描淡写再接驳一句:“至于我,不可能再去。”

    那头先是有什么被摔在地板上发出来的沉闷声抡过来,周唯的声音再夹在其中:“你不是想离婚么,回来。我们花十来分钟,谈妥一切。”

    我的手下意识抚在腹间,混合着屈辱的恨意倏的一声水涨船高,我竭尽余力才压住自己的激昂,说:“我还是那句话,我和你之间,没有什么好谈的了。离婚,可以,你把签好的协议书给我,或者协议书可以由我来出,我签好了放到你公司前台。”

    “刘多安,你不要给脸不要脸!”

    嗓音里含了冰,周唯这个渣渣态度更是强势:“你不识好歹,就别怪我再出手弄你。”

    我咬得唇色尽去,痛觉来袭,才松开来,冷笑一声:“我的脸,是靠着我自己长的,不需要你给。至于你再弄我,怎么的,绿帽子戴一顶,怕是还没爽够,你这一回,是打算帮我找几个男人?你提前给我来个预告,我才好打起精神帮你的头顶上种多些草….”

    已经俨然耐性全无的模样,周唯寒声打断我:“我在福田,你到底要不要过来?”

    我再冷冷一笑:“你是耳朵有毛病,还是听不懂人话,我说了我不去我不去我不去,你听懂这话就这么难?”

    “我不想和你这种乌七八糟的女人废话。我明天就要出差,临出差之前,我要把你这个麻烦,从我的人生里面剔干净。”

    停了几秒,周唯的声音又恢复到似乎没有情绪夹杂的刻板,他冷淡说:“刘多安,你我之间的孽缘,该结束了。你想继续拖着我,不要做梦了。”

    马勒戈壁!是劳资拖着他,还是他这个变态一直不愿放过我?!

    跟他这种巧舌如簧总能颠倒是非黑白的人,我多费唇舌也是浪费口水,我头脑一个发热,直接没再回应他,就把电话挂了,然后我又麻利把手机也关了。

    彻底隔断他,不让他继续在我的世界里面蹦跶,可我本来就心情不见得有多好,再被他踹上这几脚,就更恶劣到无以复加。

    我再一次意识到我与他之间横陈着的实力悬殊,我想与他博弈,或是苦战一场后,仍然是我狼狈落败。

    躺在还有些霉尘气的大床上,我彻夜失眠,临到日出东方发白之际,才勉强合上眼睡一小会。

    九点多我迷迷糊糊醒来,尽管我的眼睛睁开得困难,我还是强迫自己爬了起来。

    毕竟打胎,不是什么拿得上台面的光彩事,我怕在福田这个圈子,难免容易碰到熟人,我最终舍近求远的选了宝安西乡一间小医院。

    我的车,这么几个月不开的要重新使用,又要开去做保养什么的贼麻烦,所以我选了地铁公交出行。

    我就坐到世界之窗那边,再坐个直达车,也省事。

    正逢世界之窗这个站台旁边有工程在建,那个站台被挖得坑坑洼洼站不住人,我就往前走了几米,打算看到395开过来再过去。

    我刚刚寻得一块还算平整的地站稳脚跟,忽然侧面有个试探的声音传了过来:“多安?”

    条件反射的,我身体一颤,我循声望去,却是见到自从我那场搞笑婚礼上一别之后就再无联系的梁思远。

    确定是我之后,梁思远三两步疾走到我面前来:“多安,还真的是你啊。你怎么在这里了?”

    许久不见,梁思远一张嘴就是问了个让我不好作答的问题,我短暂迟滞后,还是顺利开启了扯淡外加寒暄相结合的模式:“出来办点事,梁子你呢,怎么在这里?”

    梁思远的视线定在我身上十来秒,他像是被什么蛰住般连忙收起,他笑得很欢畅:“我公司有个客户在这里,我过来处理个异常。我车停这边,我穿地铁的人行道过来取车呢,没想到能碰到你,真的太巧了。”

    四处环顾,梁思远又说:“多安,你怎么站在这里啊?你在等车啊?你是要往宝安方向吗?我要回公司呢,可以带你一个。”

    我的内心顿时有野马顿足,我真有咬舌自尽的冲动了!我怕在福田遇到熟人,才选的宝安西乡的医院,我在作出选择时完全忘了那里是梁思远的地盘,更要命的是,我竟然就等个公交车,就能碰上梁思远!

    仿佛被浆糊糊住了脑子,我越想随口掰扯个借口与梁思远挥别,我越是找不到词的把自己往坑里拽:“不用啊,不顺路,我是要去….要去那个,那个前进路那边….。”

    笑容还是很浓,梁思远扯着嘴角:“多安,你是不是最近少跑宝安这边,你都不认路了。我要回西乡,是要途经前进路的啊,别推辞了,来,我带你一个。”

    我起码得笑着把自己活埋,才对得起自己功高劳苦挖出来的坑吧,实在没词推脱了,我笑得生硬:“那好,谢谢你哩,梁子。”

    “那么客气做什么。”

    梁思远伸手作了个示意,他说:“我们一直是朋友,不是吗。走吧,我车就在前面。”

    明明路上车流稀疏,梁思远却是把车速把持得极慢,这样我透过车窗,那些琅琅满目绚烂在冬季里面的花,就不败似的一路开得我眼花缭乱。

    车行至南头检查站,一直沉默着只管专注开车的梁思远打破了着安静:“多安,最近好吗?”

    这个问题我最真实的答案应该是不好很不好,简直过得猪狗不如。

    我愿意确信我要真说了这话,梁思远还不至于幸灾乐祸笑话我,我相信他更多的会是用直男有限的词汇来劝解我说什么日子会慢慢变好的。

    可我不能说这话。

    人吧,或者我就说我吧,随着年纪越见长,包裹着我内心的皮囊就越厚重,我就越是不愿意摊开自己所有的狼狈和流离失所让人翻阅窥探,这与信任无关。

    抿嘴轻笑,我扯淡的幅度稍微小点:“马马虎虎,就是比较忙。”

    梁思远又不是傻蛋,他能分得清周唯在婚礼上那些发言绝非是所谓的幽默话,他大概能意识到我和周唯之间的问题重重,他或是选择尊重,他若有所思一阵,并未继续探究问询,他说:“那就好。多安,你忙归忙,也要对自己好一点,别太辛苦了。”

    连连呼了两口气,梁思远又说:“我吧,其实这阵子都想主动给你联系联系,又怕对你有所打扰。多安啊,我们是朋友,你平常有活动什么的,还是可以带我一个,又或者你找不到人徒步了爬山了,也可以找我,我最近公司这边很多同事都被我带得爱好大自然了,我随随便便都能给你整出一个队伍来。”

    他谨小慎微的好意,激起我内心小小的触动,我又念起以前梁思远帮着我与他公司采购牵线这事,心潮更是起伏,我认真应:“会的,谢谢你了,梁子。”

    扫了手表一眼,梁思远说:“多安,现在过了十点半,我们到了前进路那边,估计就得十一点多了,饭点,一块吃饭?”

    我不好拒绝:“行,我老早就想着啥时候请你吃顿饭,这顿我的,你别跟我抢。”

    时间掐得可以,大约十一点左右梁思远把车停在宝安海雅这边,我们就近在旁边一环境不错的餐厅用餐。

    已经熟到没有拘泥,点好菜之后我们随便找了些话题交流着,气氛一直没有冷场。

    直到用餐过半,梁思远的手机响了。

    朝着我歉意颔首,梁思远侧身压着嗓子接起电话来。

    他脸色淡淡冲着那边:“你好,请问你是?”

    不知那头到底是谁,又与他说了什么,梁思远突兀下意识般抬起眼帘看了我一眼,他的面色多少有些难看起来,他扯动嘴角笑声干巴巴的:“好的,好的。你等等。”

    把手机径直朝我面前递过来,梁思远蹙眉:“找你的。”

    手迟疑着并未第一时间去接梁思远的手机,我满腹狐疑:“是谁,谁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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