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2便宜了他

    把酒杯顿在桌子上,邓君影取出一根烟来,她用白皙细长的手指夹住,她微微埋下脸去点燃,吹着袅袅烟雾,她再抬了抬眼皮子:“你手上,联大那5%的股份,卖给我。”

    怎么都想不到,她这周旋迂回这么几个小时,会是提出这般要求,我愕然一阵,我见邓君影尽在掌握的模样,我也不好自取其辱的想要扯淡敷衍过去,我诚恳说:“那个股份么,我签过资料之后,我就没再管。我没怎么注意协议上面有没有标明允许买卖,我回头看看去。”

    “不用去看。”

    邓君影举起手来:“我未必是要真的将它买到手,我的本意是,你找个时间带上我,去找罗智中,向他表达你想要把这个卖给我的意愿,之后的事,交给我即可。”

    我越发疑惑:“你让我帮的忙,就这样?”

    点头,邓君影语气淡淡:“是,就是这么简单。太难的,我想你也未必会答应。”

    我要真的把邓君影带去见罗智中,估计罗智中事后也就把我轰炸个狗血淋头,我都被他骂得皮儿厚了,再多一顿也没什么所谓,我唯一担忧的是,眼前这个邓君影让我看不透,我无从揣测她的本意是什么。

    如果她是因爱生恨,往包包里面搁着把菜刀,去到罗智中面前趁着他不备就把他大卸八块,那我不是帮凶啊!

    忖思权衡一番,我拿捏着词措:“恐怕,我不能答应你。”

    邓君影挑眉:“为什么?”

    我挺直腰来,与邓君影保持平视:“你说的这个事,对我来说是很简单,我基本是轻轻松松就完成任务。但我猜不到你去见罗智中,是想干嘛,我担忧我会给罗智中造成麻烦。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进了联大这么久,罗智中作为老板没有薄待我,我不能因为我想要从你这里套取信息,就把他给牵扯进来。”

    忽然兴趣盎然,邓君影睥睨着我:“你认为,我能对罗智中做什么?带着硫酸泼他一脸?揣着砒霜塞他一嘴?还是带把枪直接把他毙了?”

    我被揶揄得有些讪讪然:“我倒没有这样想,我只是…..”

    行事作风,与罗智中有着浓浓的雷同,邓君影打断我话:“你别想的那么丰富。我想要见罗智中,是想跟他要债。”

    又是愕然,我下意识的:“啊?”

    有些轻蔑的勾起唇来轻笑,邓君影说:“罗智中那玩意,小气吧啦,当初分手,他说他可以将联大8%的股份赠予我,还将他在福田会展的一套房子给我,我当时气他辜负我青春,我就没当场说要拿,罗智中当时怎么说的,他说我啥时候想通了,想要那些东西,就约他。鬼知道,我后面发信息给他,他就没回过我。所以我决定,我还是要主动出击,找他要钱去。不然他就这么老赖着,就一直不用给,便宜了他。”

    因为邓君影的语气里吧,夹着半分认真而又有调侃的意味,我难辨真假,再有就是我觉得邓君影和罗智中之间这种隐私事,也轮不到我去掺和,我更加坚定自己初初的决定,我说:“这样啊,我建议你可以直接打电话给他,三口六面的说清楚,发信息毕竟没有打电话靠谱吧。”

    邓君影猛的吸烟,她潇洒万分的吐出几个烟圈之后:“我不要,我就想你帮我。刘多安你就给个爽快话,这个交易,你要不要干就成。”

    停了停,邓君影又添了几句:“我可以先给你透个底,之前想方设法陷害你的贱人,还没死心呢,还在继续搞事情。我觉得,你还是知道的好,毕竟敌人一直在暗处,你在明处的,想想就坑。至于罗智中,你要真跟他合作多年你就知道他的尿性,你认为我可能欺负得了他?这个交换,对你来说是你占便宜的。”

    蹙起眉来,我反复揣度纠结,我心里面的天平几番倾斜举棋不定,我最终没能斗得过自己的好奇心,我说:“那可以吧。不过,这两天不行。不久前我才被罗智中骂了一顿狗血淋头,我这两天要再生幺蛾子,我还不知道他会怎么骂我。”

    嘴角露出满意的一抹笑,邓君影:“那就这样说好,你帮我约上罗智中,我跟他聊过之后,我会给你一份资料。这样,你没问题吧?”

    我点头:“嗯,就这样。”

    邓君影把烟摁熄了去,她举起酒杯朝我这边摇了摇:“来,碰一个,合作愉快。”

    拿起杯来,我怀揣着满腹不安:“好,一切顺利。”

    这时,邓君影刚刚猛点的菜陆陆续续上来,那些喷洒着香气的菜肴摆满了整整一桌,邓君影拿起筷子来:“趁热吃,这顿饭可是你前夫买的单,不吃白不吃。吃吧,吃死他。”

    我忽然觉得,她有些可爱。

    在那个莫名其妙的狗屁宴会,我就没吃到啥,撇开了那些让我不适的场景和人,我那些假意的饱腹感已经荡然无存,饥饿感接踵而来,我也就没再客气,往自己碗里扒拉了些东西。

    我正吃得热火朝天,邓君影的手机响了。

    她接了在那里扯没两句,她就把这边地址报了上去,她说:“那你过来,点了满一桌子的菜,吃不完,过来帮忙吃点。”

    把手机搁在桌子上,邓君影看着我:“刘多安,我有个朋友临时要过来,你不介意吧?”

    我能有啥好介意的。

    说到底,我现在是在吃白食啊,她别说找一个人过来,她就算在旁边凑一桌麻将,我也没有意见的。

    摇头,我说:“没事,你随时就好。”

    然而,大约十五分钟之后,当我看到从楼梯口缓缓出现的人,我真是恨不得挖个坑把自己给埋了。

    相比于我,周唯的表现可是自然多了。

    他迈着稳健的步子,迅速在邓君影的旁边落座,他把车钥匙随手一放,他说:“你跑那么快,也不喊我一个。”

    并未应周唯的话茬,邓君影朝我飘来个眼神:“你现在,是不是有些介意了?”

    我着实不愿与周唯在同台吃饭,我那些好不容易被激活的胃口倏忽消失不见,我放下筷子:“邓小姐,我吃饱了,感谢你的招待,我还有些事,我先撤了。”

    俨然已经与我很熟的样子,邓君影翻起白眼:“这么晚了,你能有个屁的事。”

    说完我,又转向周唯,邓君影笑笑:“你看看你,洪水猛兽,你一来,就差点要把我新交的朋友给吓跑。”

    以一敌二,邓君影继续冲我说:“刘多安,你学过餐桌礼仪吧,你吃饱了,我还没吃饱,你就没有自己撂摊子先撤的道理,你给我稳稳坐在那里,看着我吃,等我吃饱了再说。”

    我或是被邓君影说的“朋友”二字压住,我竟然动弹不得,我仍然静坐原地:“好吧。”

    很是欣慰的,邓君影露齿笑:“这样才对。行了,我就不废话了,你们都是熟人,我也不一一介绍了,都随意哈。”

    不想在不经意间与周唯有任何眼神交织,我只能勉强埋头,继续挑一些菜往嘴里塞。

    气氛沉闷没一阵,邓君影端酒杯:“叫了酒不喝光,留着养鱼啊,来,走一个。”

    我更是牵强举杯,看也不看他们,只管碰了杯子就收回来,饮个精光。

    雅兴似乎不错,邓君影又是往各个杯子里面斟酒,她劝酒的台词信手掂来,我正好不想要与周唯有任何交流,而她每次倒给我的酒也不算是太多,也就是压杯子的那么一丢丢,我就干脆利落的响应她好几次。

    瓶子终于见底,邓君影意犹未尽:“刘多安你喝好没,不然再来一瓶?”

    我已经有些微微醉意,我撑着酒精腾上大脑的飘飘欲晕摆了摆手:“我不能再喝了,你看你的情况。”

    “哦,那我也不喝了。酒嘛,小酌怡情,猛饮伤身。”

    拿过自己的手机捣了捣,邓君影一边看着屏幕,她再顺势捞起手拿包,说:“我妆都花了,我去补一个。”

    我莫名其妙:“都这个点了补啥妆。”

    邓君影嘴角一扬:“我不行,我就看不得自己油头粉面的样,再费化妆品我也得把自己搞得顺眼些。你继续吃哈,我去去就来,很快的。”

    如风疾去,不一阵邓君影从洗手间的方向走出来,她快步朝楼梯口走,说:“二楼洗手间在修整,麻烦得要命,我去一楼了。”

    我是打死也不愿与周唯单独相对的,可我毕竟喝了酒反应有些迟钝,我就这样目送着邓君影消失在我的眼帘。

    智商还是被酒精压制着无法正常上线,我还是没想到我这个时候就该也找点借口逃离这里,我还是像被胶水黏在椅子上似的,一动不动。

    空气被沉默团住了大约十分钟,是周唯率先打破,他说:“刘多安,你吃饱了没,还有没有别的想吃的?”

    我崩住,不回答他哪怕一个字。

    略显尴尬,周唯轻咳了半声:“不好意思,我一下子忘了你给我说过以后别再跟你搭讪。”

    掏出一根烟来,周唯叼在嘴里,他还没点燃又拿了下来,他像是嘀咕给我听的又像是自言自语:“影子姐怎么还没回来,我看来要给她打个电话了。”

    说着,周唯拿着手机捣鼓拨号,他放到嘴边很快问:“影子姐,你人呢,还没整好?….那个账单,你刷的我卡?无所谓,你怎么去老半天没回。”

    隔没一会,他声音一沉:“我马上过去。”

    站起来,周唯撂了电话,他语气匆匆对我说:“刘多安,邓君影她跑去海边栈道那边了,你能不能跟我一块去帮帮眼找人。”

    停了停,他又补上几句:“她刚刚说她心情不好,看着海面她想下去游泳。”

    今晚这一路相处,我对邓君影的印象越发改观,我再回想她提及罗智中时眼眸里似乎有异样闪烁,我的想象力瞬间走偏,我心想邓君影会不会一时想不开干傻事,我于是顾不上与周唯之间的恩怨,我腾一声站起来:“好,走。”

    出了餐厅的大门,我看着向两边延伸着的幽长栈道,我提议:“分开走,你走左边,我走右边。谁先找到她,电话联系。”

    “好,就听你的。”

    周唯迈开半步,他动作顿了顿:“你没我手机号了吧?我响一下你的手机?”

    我急着去找人,我说话压根没过大脑:“不用,我记得住你号码。”

    脸上的表情突兀一僵,周唯的双眸里顷刻像是盛满了整座星空,他扇了扇唇:“好,你记得住我号码,好。”

    懊恼不已,我恨不得当场就将自己打死扔到海里,我更是不愿像个傻子似的呆在这暗昧气氛里,我埋下脸:“我走这边了,找人要紧。”

    迎着海风走了约二十多米,当我从远处寥落的行人里面无法发现邓君影的身影,我只得一路走,一边伸手去搜寻出来她给我的名片,我给她拨了电话过去。

    电话通了,她也接了,但是那边除了有呼呼的风声,我愣是没听到她说哪怕一个字,电话就断了线。

    我更是不安起来,我暂停脚步,就靠在路灯下,再一次拨她号码,这一次那边提示她正在通话中,我连续打了好几次,都是这样。

    不敢耽搁,我只得边拨号边继续往前走。

    这个时候,已经快接近零点,越离海鲜街商圈远,人越少,我很快走到了一个人影都没有的观海台。

    就在这时,周唯的声音从远处穿破夜空传到我耳中:“刘多安,你不要再走了。”

    我回过身,只见周唯从二十多米开外的地方朝这边疾步走来,他朝着我挥了挥手:“不用找了。”

    我问:“找到了?”

    气喘吁吁的,周唯在我面前站稳脚跟:“她刚刚给我打过电话,说她找了代驾,她现在都出了盐田检查站,她说她困了要回去睡觉。她让我给你说一声。”

    心头大石彻底落下,我说:“哦,那好,那样就好。”

    “刘多安,你是要回福田是吧。”

    压根就没等我回话,周唯又说:“刚巧,我也要回去,我们有些顺路,不然….刘多安你可以赏脸坐我的车吗?”

    危机解除,我与他因为危机建立起来的交流,瞬间失去支撑的土壤,我收敛起脸上种种表情,答:“不可以。”

    没有再与他客套,我匆匆忙忙大步流星往前走。

    不想,周唯却是步步紧追,他跟着我走没几步,他说:“刘多安,你是不是生我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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