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你搞什么鬼

    尽管我与那些水花还隔着几厘米的距离,我却像是被它们直面袭击了般,我好不容易慢慢构建起来的理智防线被彻底冲垮,我几乎是没有丝毫的迟滞,就朝周唯倒下的地方扑上去:“你这个神经病,被电死了是吧,被电死了最好!”

    我刚刚杀到,周唯那个智障忽然缓缓爬起来,他用手随意抹了抹脸上混乱成团的水,他这才反应过来似的对着已经陷入雨中湿透透的我大嚷大叫:“刘多安,你搞什么鬼,你跑到雨里来做什么…..”

    带着巨大恐慌得到舒缓后的如释重负,还有被耍猴的恼羞成怒,我在大脑极度混乱的情况下,根本来不及细想就直接扬起手来,冲着他的脸上就是狠狠一巴掌:“做你大爷!麻痹劳资以为你丫的被电死了!”

    周唯脸上的微愣很快被顺流而下的雨水冲刷殆尽,他迅速把自己那件已经湿透透的外套扒下来搭在肩膀上,他又与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我措不及防里弓下身把我拦腰抱了起来。

    那股天旋地转的晕眩感还没散去,我的脸上就被盖上了周唯那件湿漉漉的外套,虽然有阵阵闷感,可也避免我受雨水冲击拍打之苦,再有别的体温贴近加持,寒冷的感觉弱去不少,但我却只觉我受到了奇耻大辱。

    不断用手乱抓乱挥,我破口大骂:“你有毛病啊,放我下来啊你大爷!你是淋雨淋多了脑子进水了,把脑子都泡坏了是不是,我劝你马上放我下来,不然我等会自由了,我找几块砖头直接拍死你这个神经病!”

    就跟聋了没差,周唯抱着我只管箭步如飞,他跑起来我也被晃荡得厉害,那种熟悉又陌生的晕眩感从我身体各处游走着,这 更激得我战斗力十足,我骂起人来更狠,也越来越难听。

    然而我空有一身骂人本事,我自认我发挥得也很不错,终究无法伤这个乌龟王八蛋分毫,他一言不发的最后把我带到了附近一个酒店。

    我也不知道他咋就那么能,他不知道往大堂前台展示了什么,这个酒店的大堂经理就狗腿子巴巴的让前台赶紧给他安排房间,并且问他需要什么协助。

    没有一点客气,周唯这厮噼里啪啦的提了一堆要求,然后他拎着我进了电梯,晃着晃着一阵,他终于把我放了下来。

    那些失重感还没完全散去,我本能扶住墙,我对着周唯吹胡子瞪眼:“你有毛病是不是….”

    “先不要骂人了。”

    顺手从旁边柜子里拽出来一条大毛巾,周唯递给我:“干净衣服估计得十分钟左右才会送上来,你去把这身滴水的换下来,不然着凉了。”

    见我一动不动,他又说:“刘多安,你不想搭理我可以,我就等衣服送过来,立马就走,我保证不再在你眼前让你闹心,我说到做到。”

    眼看着外面雨势越大,我浑身湿透透的跟水鬼没区别,我忽然就没有继续折腾下去的力气,我再想想邓君影说得都对,我他妈的跟这个男人客气个毛,他不是装逼给我开了个酒店豪华大间吗,我要不帮着扒他一层皮,那我怎么能让他长记性以后别惹我?!

    眼珠子动了动,我说:“下雨太大我不想动了,就按你说的,你走人,我一个人住这里。不过我没带多少钱,我今晚还没怎么吃饱,我可能晚点还要吃点东西,你能不能跟酒店那边说,这个房间任何消费,都入你账?我看你跟这边蛮熟的。”

    大抵是以为我被他所做的一切触动,我才会有态度软化,周唯长长舒了一口气:“可以,你爱吃什么,都可以点,账单我来付。”

    我抖了抖身上的水:“那你可以走了。”

    周唯再给我塞毛巾:“等等就走,先给你弄个干净衣服过来。”

    我横他一眼:“衣服,你不是已经交代人去拿了?你也就这么点本事,你找人拿个衣服,还得亲自盯着?还是你留在这里拖时间,是想看看我会不会心软,跟你寡男寡女凑合一晚?”

    不知是因为我前者的揶揄,还是我后者歪打正着戳中了周唯的痛楚,他脸上有淡淡讪讪:“我怕你这头答应得好好,那头我一走,你就这样跑掉。”

    我轻笑:“我脑残吗?这里干净又暖和,最重要的又不用我掏钱,我跑什么跑?你走吧。”

    “那…..”

    略显迟疑,周唯说:“我出去外面等,等你换好衣服了,我再走。”

    心里面忽然腾起一股无名火,烧得我烦躁连绵,我重重拽过那条大毛巾:“随便你。”

    真的是人生起落多可悲,我以前跟着他那阵,我极少获得过他这般嘘寒问暖,现在我与他是没有关系的陌路人,他却反复叮嘱分外体贴说:“刘多安,你赶紧把湿透的衣服换下来,着凉就不好了。”

    我装作没看到他的身上也淌着水滴,他的唇因为冷冻而变得发紫,我闷声钻进了一旁的洗手间里。

    隔着门,周唯气还是挺长的:“待会,我让个女服务员把衣服送进来给你。”

    咬着唇,我没再出声。

    外面寂静了一两分钟,才有一阵脚步声接驳上来。

    知道他确实是出去了,我放下心来,洗了个痛快的热水澡。

    我披着毛巾出来没一阵,还真有个声音很温柔的妹子给我带来了衣服,是比较休闲的春秋款运动装,与这个配套的,还有一双运动板鞋,她还把我换下来的衣服讨去,说是帮我拿去干洗。

    一想到我在这里的消费全是记在周唯的账上,我自然是没有半点客气把衣服给了她,然后我让她把这边最贵那个餐厅的餐牌给我来一份。

    确定了周唯没有再在门外,我本该变好的心情朝着我搞不懂的方向前进,我郁结难解,只能找他钱的麻烦,我按照餐牌上最贵的些菜一通瞎点,而且每一个都是十份二十份的写上去,到后面,我还叫了瓶死贵死贵的酒。

    在心里面默默盘算着我这顿下来,能废掉周唯五六万,我再想想他曾经三块五块的跟我计较地铁费,我的心里面有一股说不出的痛快。

    这会儿零点已过,餐厅的消费高峰期已过,钱到位了啥都好说,我点的东西陆陆续续送上来,摆得我都没处落脚,我悠然自得坐在阳台上看着满屋子的美味佳肴,我再自斟自饮着那瓶好酒,我这段时间所有的郁闷付之东流,这或者是我这几个月以来,过得最开心的一个夜晚。

    至少,我是这样认为的。

    喝得有些上头,我倒在床上睡得很沉,我又开始跌入梦境不可自拔,在梦里我回到与周唯的初遇,我与他的故事开头在梦里面错开来,那晚夜光皎洁,他并未与我去的酒店,他而是邀请我到深大总部校园走一走,路过西南的时候,一阵风从下文山湖穿堂而过吹乱我的发,他伸手过来帮我撩捋那些凌乱,然后他冲着我笑容。

    他的笑容灿若霓裳。

    然而美梦有个残酷规则,它总爱在最美的时候停下来,我惊了一下,睁开眼睛已经是满目光亮。

    昨夜喷着热烈香气的菜肴,被明媚阳光折射出满地冷冰,我掂着脚穿过去,打了电话给服务员,不多时我的衣服鞋子就被送了上来。

    换好衣服,我宛若新生般从房间走出来,却在门口处下意识站住了脚。

    在靠着门左边的位置,浅色瓷砖的缝隙里,被水迹漫过的地方在我眼瞳里凸显着它的存在感,我不知是不是被鬼迷掉了心窍,我径直伸手过去摸了一把,潮湿满满。

    刚刚才被清洁工阿姨拖过的地板,已经了无踪迹,我神使鬼差朝那个阿姨问:“你好,我想请问一下,刚刚是有人呆在这个房间门口吗?”

    是个健谈的人,这个阿姨说:“对的叻,有个小伙子啊,他一直在你门口徘徊。我六点过来擦窗户,我说小伙子你这个衣服还滴着水你不换一下,他就让我不要说话不要吵,我看他样子不像捣乱的,但是看他浑身水的都不知道换下衣服又怕他是不是有些傻的,急的我哟,给我们经理打了电话,我经理说他是这里贵客,让我别管他做什么,而且不能惊扰他。”

    把拖把提起来一些,阿姨继续说:“我到上面那个楼层擦完窗户下来拖地没一会,有个服务员拿着东西来敲你门,那小伙子就急急忙忙跑了。”

    我内心百般滋味如杂草丛生,它们疯长盘绕,缠得我胸口一阵阵作闷,我勉强笑了笑:“谢谢阿姨。”

    “你这小姑娘,真是有礼貌。这边大多数来住酒店的,想问我这个老婆子啥,都是喊我喂呢。”

    被我这声称呼拉近了距离,这阿姨居然语重心长起来:“小姑娘,你跟昨晚那小伙子是情侣闹矛盾了不让他进门啊?我看那小伙子,长得挺靠谱的,他闹矛盾了连衣服都没换,就披个毯子在这里等着你,是孩子气了点,但毕竟他那是对你有意,他才能干出这个事来,你们年轻人吧,吵吵闹闹差不多得了啊…..”

    我心乱如麻:“谢谢你了,我赶时间先走了。”

    从酒店里面出来,被雨水洗了一整夜的天空分外亮堂,被洗刷过的水泥板几乎不染粉尘,我站在街口拦的士的当口,我不经意回眸去望昨夜我避雨的地方,那里早已经人声鼎沸人潮络绎不绝,夜色掩盖的寥落已经不复再见,于是我昨夜种种,就这样汇入喧嚣无影无踪。

    我意气阑珊回到家里。

    眼看着已经快十二点,我实在没心思再动手去弄饭,我焉焉的去翻出附近的外卖单来,然而我还没来得及看,外面就有人敲门。

    经过上次被周天权找人到我家电梯口拦截我的事,我警惕性又高了些,再有因为邓君影与我说过还有人暗地里要找我茬,我更是万分小心,我没一下子打开门,我而是暗搓搓的凑到猫眼那里去看,不料站在外面的人,竟是邓君影。

    怔滞几秒,我还是将门打开:“邓小姐,你…..”

    邓君影漫不经心挑眉,她把手中拎着的袋子递给我:“喏,给你带了个饭。”

    我应接不暇:“啊?这…..”

    “别这啊那啊的了。”

    撇了撇嘴角,邓君影语气淡淡:“欢迎不欢迎我进去喝杯茶。”

    对邓君影的突然造访,我是有些手足无措,不过我此时确信她对我没有抱着坏心眼,她都站到门口来我还给她吃闭门羹,那我这人真该活该没朋友啊!

    忙不迭的,我侧身让了让,说:“进来,赶紧进来吧。”

    “你这小窝,收拾得还不错,比我那里整齐。”

    特别会聊天的随口赞扬了我一番,邓君影没有一点拘束,她径自坐在沙发上,她再将餐袋顿在茶几上:“你的午饭,还热着,吃吧。”

    我走到冰箱前拉开门:“邓小姐你是喝茶,还是咖啡?还有纯牛奶和酸奶。”

    摇头,邓君影双手放松摊在后面:“我喜欢酒。”

    我懵逼几秒,随即有些讪讪:“我家里只有两瓶二锅头。买来做菜的,单喝也行,不过口感肯定是不太好…..”

    “管什么口感。喝酒,不就是为了享受酒精上头那一阵天旋地转飘飘欲仙的感觉。”

    翘起腿来晃了晃,邓君影说:“拿来,喝点。我试试啥味。”

    待我拿了酒又遵从礼仪洗了两个杯子过来,邓君影拿眼神瞟了瞟她带来的东西:“午饭,你趁热吃。”

    我循着她的视线一同看去,我说了客气话:“谢谢。不过邓小姐你过来就过来了,还整那么麻烦给我带什么午饭嘛….”

    邓君影又是剔眉:“停,客气话停住。我声明一下,这玩意不是我弄的,是你前夫做的,他好说歹说的让我帮忙捎带一下,我昨晚才花了他那么多钱,不好意思拒绝。So,这玩意就到你面前来了。”

    眉头顷刻蹙得老高,我半信半疑:“这东西是周唯让你拿来的?”

    点头,邓君影轻描淡写:“完全正确。”

    我又是被鬼迷糊了心智,我杠在一个无关紧要的细节上跳不过去:“你说,这个是他做的?他自己做的?不是买的?”

    邓君影还是点头:“正确。”

    我最近都没去过工地,但我还是很能杠:“拉倒吧,不可能是他做的。他做个饭,两菜一汤得从下午四点忙到晚上九点,说这个是他路边捡的我都信,他说是他做的,简直开玩笑。”

    视线稍定,邓君影睥睨我几秒,她嘴角微动:“那是以前,他最近很热衷学做饭,而且进步挺大。前阵让我帮忙试菜,我坐那里三四个小时他才弄个不知什么鬼的东西上来,现在再让我帮忙,也就三十四分钟的事。”

    我自然不会自作多情去狂想周唯这番认真学做饭是为了我,但是我通篇听下来,心情被坏了一些。

    道行还不够,我伸手捞过那个袋子,说:“邓小姐,如果我把这个直接扔了,你会不会介意?”

    脸上表情如初,邓君影不咸不淡:“无所谓。反正这玩意又不是我下厨做的,更不是我花钱买的菜,你要怎么安置,随你高兴。”

    “谢谢。”

    手起手落,我精确的将这个东东扔到了垃圾桶内,我拍了拍手,话锋一转:“邓小姐你过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对,有事。”

    邓君影极快应我,她埋头去翻她的包包,不一会她从里面掏出一张照片递到我面前来:“你觉得这个照片,拍得怎么样?”

    我挤着笑脸投之一瞥,然而我才看一眼,我的笑容顷刻凝固在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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