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7你是不是觉得我不够爱你?

    “就几个小时前,我不是说了咱们离婚前我那些心理历程吗,那离婚进行时和离婚后那些还没说呢,这样内容缺失,会导致前后不连贯,对于咱们感情的重新培养没好处。”

    不知是不是在我睡觉的这几小时内,周唯坐在我家大厅痛定思痛之后彻底打通了七窍,他身上那神坑能力就像春天里的小草般勃发萌芽郁郁葱葱,他继续一本正经道:“我就觉得吧,我起码得让刘多安你知道我那段日子是咋想的,我不是为了获取你更多谅解啊刘多安,我就是觉得我给你分享一下,那样你听了可能你会好受一些。”

    我没忍住:“请问你的自信是哪里来的,是因为你洗头用的雕牌吗?你怎么想的,对我有一毛钱好处了?还我听了可能会好受一些,你有上天的潜质!”

    “哎呀刘多安,你别这么激动撒,是我没表达好。我的意思是说,我给你说说我那段时间的煎熬,那样一来呢你发现原来有我一块和你煎熬,你就可能觉得呵呵原来周唯那个沙雕也没过得有多好,原来他为他的愚蠢遭天打雷劈了啊,这样你就开心多了是不是。我的本意是让你把你的快乐建立在我的痛苦之上。”

    一口气说那么多,周唯气息有些促,他停了停才接上气,他有些局促不安:“我好像思维有些乱了。刘多安你看看,我可以说吗?”

    反正我被吵醒,又看了一场大戏,现在我浑身像打了鸡血似的有劲,我估计我这会儿要回到床上拿胶布贴着眼睛强迫自己睡觉,估计也是醒着到天亮的命,我再看周唯那一副煞有其事的样,我竟被鬼迷住心窍,我淡声应道:“行,本大爷准许你禀报军情,但你最好给我醒目点好好说,你要有哪句让我不满意,我就用拖把帮子把你勾起来丢出去。”

    “哦,刚刚我觉得我想说的话,能比十几篇高考作文还要长,这会儿大脑有些乱了。刘多安你等等啊,你等等我组织一下自己的思路。”

    左手稳稳握住轮椅边缘,周唯凛然正了正色,他声音浅含,仿佛匍匐在地,他说:“那刘多安,我就从送你去医院那一段说起好了。”

    “就是那个,我那时候慌慌张张把你带到医院,那个主治医生说你怀孕了,我当时一门心思就想着你怎么样了,那医生说了五次我才反应过来,我当时就像五雷轰顶,脑袋里面一片的空白,我就跟个疯子似的在那里瞎叫让先救人,医护人员就把你给推走了。我在外面一屁股坐地上起不来,那一刻我才意识到我踏马的就是一个弱智,我还觉得我是不是处于一场与现实相反的梦里,我拼命想要扯自己头发想让自己清醒过来,但就在这时有医生出来让我签字,说你情况特别严重让我签字,我再一次吓傻了,我那时候只想你能没事就好了。”

    “等到我确定你没事了,我又开始纠结另外一个残酷的事实,那就是我是个不折不扣的人渣,我竟然亲手害死了自己的…..”

    就像想到什么似的,周唯在话匣子四开的情况下猛的刹车,他再开腔已经自动跳过那一段,他说:“后面你醒了,你不肯理我,又不肯吃东西,后来罗智中和马小妹来了,我见你愿意跟他们交流,你就无视我而已,我只得让他们把你带走了。罗智中吧,他没把你送医院而是送月子中心,我把全深圳的医院都翻了没找到你,几次周折找了俩天才确定你的地点,可我没脸去看你,也怕你看到我激动不配合护理自己的身体,我就在对面这边搞了个房,天天透过巴掌大的空隙处去偷摸摸看你。但你那阵子住的那个房间太大了,我经常是看不到你人的,一天估计就只能看到一丢丢。”

    有不知发源地在何处的涩意从心口铺陈蔓延开来,我脑瓜随之疼起来,我手中的拖把顿了又顿:“你这是写小说呢还是写连续剧?感觉内容有些多,能不能简化一些?”

    讪然在眉宇间交织成网,周唯语气走弱:“是有些啰嗦了吧,我就憋太久了,难得你愿意听,就没注意太多。额,我再看看后面怎么说。”

    我睥睨他一眼,又很快收回:“不用说了。我把这点地拖完,我还是原计划去睡觉,你也回你的窝去。”

    大约是听我又下逐客令,周唯有些急了,他忽然像一根竹竿似的站起来杵在我面前,他冷不丁天马行空的来一句:“刘多安,你是不是觉得我不够爱你?”

    滞了滞,我下意识往后一步,我再仰起脸来与他保持对视:“抛弃我的觉得,你认为你爱过我吗?实话说,哪怕你曾经为了护我周全干脆砍掉自己一根手指,哪怕你前不久能在千钧一发之际不考虑自己命运救我危难,我仍然对你内心将我置于何地保持怀疑和迷惘,我分不清楚你做那些是因为内疚,还是因为爱。我偶尔回想我们对峙之前相处的种种,好像你我之间除了互怼各种开黄腔,剩下的美好记忆总是寥寥,所以,我很迷惘。”

    “刘多安我爱你啊,我要不爱你我犯不着时隔两年还放不下,非要把自己送到你面前去溜达。”

    可能是伤口还扯着痛吧,周唯走得异常艰难的模样,但他还是执意迎着我走来,他更是急切:“刘多安我….我承认我给你很多伤害,我也意识到自己那些伤害已经到了变态地步,可我….其实那时候我好几次想要给你好好说,但我被蒙蔽了心,我自以为你和罗智中咋的咋的,我深陷在自己想象出来的假象里面出不来,我一想到你不曾给我交付真心,我就越控制不住的疯狂。刘多安….我….爱你啊。我真的爱你。”

    最后两句话,不知是不是因为周唯加重了语气,总之它们就像是一记重锤砸在我的心里轰隆作响,我故作若无其事:“你曾经给我说过许多甜言蜜语,后来你用行动告诉我那些话都是假象。现在你说的这些种种,我很难再信。再说吧,可能是这短短一年里发生的事太多了,我疲软了,我忽然觉得你爱不爱我,已经没有那么重要。再说吧,再说。我们都不是三岁五岁了,说爱或者不爱这个话题,酸倒牙,以后还是少些扯淡这个方向,听得我像吃了几个柠檬,牙齿酸。”

    又走一步,周唯此刻与我不过隔着二三十厘米的距离,他垂下来的手在作势要抓住我的手之际,他像是想到什么似的,任由自己的手尴尬空着,他就这样以尴尬的距离与我保持着身体上的隔离,他急慌慌的语气:“刘多安,你是不是被我伤透了心,彻底对我心淡了?我真爱你的。就上次,你让我离婚,就咱们在民政局那会,我很想下狠手抱着你说能不能不离了,可我没脸。后面你知道我咋的执意要去六号窗口吗?因为那个窗口最远,走过去需要的时间最长,那样我就能慢一些失去你了。刘多安还有离婚后,其实很多次我都跟在你身后,你去逛街你去吃饭你去公园,我都一直跟你后面,好多次下雨了我想上去给你打伞,然而我知道我没有资格再为你做这些。那个上次你脖子落枕了去看医生,我也跟着去了,那天雨太大了我见你一筹莫展实在忍不住拜托别人给你送伞….我感觉自己有些不懂该说什么好了。”

    周唯说话的当口,他的双眼过于肆意散发着情绪勾连,我不想深陷在他曾经让我多看一眼就沉沦无归的双眸中,于是我把脸埋下来一些,目光自然是随意落在他胸膛的位置,也正是这样,我才得以看到他面前缠着的煞白绷带上,不知何时已经被鲜红漫出一条纤长的沟壑来。

    被这些鲜红刺得眼前一炫,我飞快接过周唯的话茬:“你的伤口,是不是开了,都流血了?”

    苦笑,周唯点了点头:“是。刚刚没忍住揍冯闻斌的时候,扯住了。”

    我眉头皱到极深:“你是猪吗?不痛?你还能继续留在这里跟我掰大山?”

    用手抹了抹额头上沁出来的虚汗,周唯老老实实坦荡自然:“痛,撕心的痛。但我好不容易才有机会跟你独处,我不舍得白白浪费掉。我就想着我忍一忍忍到天亮了再去医院捣捣就行。大不了重新缝合咯,手术费又不贵,我付得起。”

    “你大爷!”

    又是控制不住狠瞪他一眼,我把拖到朝着沙发的方向倒靠过来,我急忙抓起手机:“你有病啊你,果然你就是个麻烦精,你那么不要命,当初活过来干嘛,你还不如直接去阎罗王那里报道省事了。这一时时的搞事情,神烦,又要浪费我两毛钱电话费帮你叫救护车,神经兮兮。”

    额头上沁出的汗更多,周唯应接不暇抹得更频密,他急匆匆的:“别叫救护车咯刘多安,就伤口开了下叫啥救护车,你不是同意让我留这边跟你一样吗…..”

    我狠瞪他一眼:“闭嘴,别嚷嚷。你踏马的以为我是关心你死活吗,我踏马的是怕你挂在我家里,警察叔叔要找我问话,你爷爷那边找我赔命,耽误我这好不容易越来越红火的日子。你要死要活是你选择,但你别踏马的给我制造麻烦,你害我踏马的还不够多啊卧槽!”

    困窘的扁了扁嘴,周唯讪讪说:“刘多安,你别气咯。我去医院,我这就去医院,你先别动气嘛。这样,就这么点小事叫救护车太大阵仗了,你别打电话,我来打,我找刘钢过来送我去。”

    实在对他这副怂兮兮的孙子状态无力吐槽,周唯与刘钢通电话的时候,我没眼看,就又抓起拖把打算继续拖地。

    然而我拖地的动作还没顺利展开来,我就被周唯这边吸引了注意力。

    只见周唯眉头倏忽拧成两个结,他抿着嘴若有所思一阵,他冷不防说:“怎么回事?”

    不知刘钢在那头说了什么,周唯的表情越发凝重:“那我知道了,你先配合处理,回头再说。”

    挂掉电话,周唯迟缓十来秒,他把所有情绪收敛得滴水不漏,他又恢复刚刚的状态,他泰然自若的口吻:“哦刘多安,刘钢这边有些紧急事态在处理,他一时半刻过不来,看来我还得在你家多待一丢丢时间。”

    浓厚的不祥预感覆盖在心口上不着一滴空隙,我双手攥握着拖把柄子:“出了什么事么?”

    略显迟疑,周唯到底还是对我坦然相告:“冯蜜和陈国全,两个小时前齐双双在背仔角往吉钓沙路段发生严重车祸,冯蜜当场毙命,陈国全送往医院不治身亡。”

    后脊梁顿时一寒,我浑身起了鸡皮疙瘩,我出于本能反应的缩了缩身体:“冯蜜和陈国全?就算冯蜜和陈国全私底下是盟友,一块干了许多见不得光的勾当,但两人对外基本没多少交集,在这么敏感的当口,他们凑到一块,这事很诡异,我被吓到了。”

    周唯的脸色也十分不好:“冯闻斌这边刚刚垮台,冯蜜和陈国全就出事,他们分明是被灭口了。”

    虽然我对冯蜜和陈国全没什么好印象,我还对他们存在着芥蒂,我甚至在听到他们的噩耗之前,还寻思着哪天找个机会把他们加注在我身上的痛苦双倍还回给他们,可在这么措不及防下听到他们这样遭遇,我还是有些反应不过来,我满脸煞白:“灭口?不可否认冯蜜和陈国全都不算是什么好鸟,但他们也没有恶贯满盈,更罪不至死,到底他们身上是藏着哪路神仙不能公诸于世的秘密,他们要承受这样的下场。诶。”

    若有所思的神色更浓,周唯眉宇间皱褶更甚:“刘多安,我想我还是给你多说一些比较好。冯蜜,就是配合协助冯闻斌来误导我。至于陈国全,他来挂靠我之前曾经跟着罗智中许多年,我对他这人信任存疑,但他的业务水平倒是对得起我用人的要求,我就给了个机会,此后他多次向我透露你与罗智中那些过去。我最近反思陈国全与冯家妇女那些言行,我推断陈国全与冯闻斌一伙目的大不同,他们三人之间更不像是冯闻斌暗示的那样他们是有商有量的联盟,他们不过是在某一个阶段方向相同,于是并驾齐驱心照不宣相互成就罢了。”

    手摸索着扶住沙发,周唯缓慢移动坐到沙发上,他把身体的重心往后仰,他继续说:“冯闻斌的目的,是想要我和罗智中互斗,至于冯蜜她一方面除了是维护冯闻斌的父辈权威,另外她对你颇有芥蒂,她不介意从中作梗使得你受到更多暴击,而陈国全的目的,是因为他曾经在你这里吃过瘪,他对此心有不忿想要趁机报仇,总之他们三个人,都有自己执行的方向,他们不是同伙。这样问题就来了,冯闻斌落魄,冯蜜被连带着一样摔惨了,她就是一丧家犬,像陈国全这样捧高踩低的人,肯定不会选择在这时分与冯蜜扯上关系,所以陈国全和冯蜜在同一辆车发生车祸,这或是昭示着在他们的身后,还有个躲在暗处的势力,这个势力使得陈国全和冯蜜都得屈从,而冯蜜和陈国全或是受邀去哪里,但是他们没有想到他们是被安排上了死路。”

    抬起头来,周唯嘴角抿出一个严峻的弧度,他嘴巴一张一合,他继续吐出来的话,直让我毛骨悚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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