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4 章 太后回宫

    冯和槿站在一旁不知所措“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盛澈不停的吹着自己的手背“废话,你若是故意的,我不早和你打起来了。”

    正尘赶紧上前查看“九爷,你手背烫红了,幸亏不是很严重,咱们回去涂点烫伤药就好了。”

    冯和槿看了一眼伤势,提着他的剑便转身离去。

    “他怎么走了?明明是我被烫伤了,他怎么还生上气了。”盛澈不可置信的眉毛都快挑上天了。

    正尘也是一头雾水“我哪知道,大抵是怕你再刁难吧。”

    盛澈听了正尘这话很是不悦“我再刁难?我有欺负他吗?”

    正尘斜着眼看了看自己的主子“你有没有欺负人家,心里不清楚吗,要不是九爷说话咄咄逼人,和槿哥能把风箱拉成这副样子?”

    “你个小兔崽子,还向着外人说话了。”

    “九爷还不让人说实话了……”

    未等主仆二人斗完嘴,冯和槿便拿着快冰进来了,又顺手扯了块放在桌角擦汗的棉布,将冰块整个包住,递给盛澈道“用它压到手背上,可缓解伤势。”

    盛澈照做,发现确实有效,烫红的手背灼热感很快消失,刚才戏弄过冯和槿,现在人家又不计前嫌的跑出去找冰,倒是弄得她现在十分尴尬,说也不是,沉默也不是。

    不过冯和槿倒是没把刚才的事放在心上,瞧了一眼案台上的铁料问道“怎么是两块铁?”

    盛澈确实把那赤疆铁分成了大小两块,不过小的那块也过于小了,怎么也不可能造成一把剑,就算是锻造成匕首都感觉有些捉襟见肘。

    盛澈应付着回道“铁料太多了,用不着,所以裁了下来。”

    冯和槿是个机敏之人,看出盛澈不想多透露,便没有过于追问,还一声不吭的在旁边接着干起了杂活。

    盛澈看着闷头忙活的冯和槿,想着她家正尘过几年到了这个年岁是不是也会变得如此稳重自持,不自觉的目光聚集回头寻他……

    那家伙现下正在烤着不知从哪顺的鹌鹑蛋,一颗颗用竹签穿起来,蹲在炉火旁笑的像个二傻子一般。

    “算了,是我想多了。”盛澈无奈又放松的翘了翘嘴角。

    ……八七柒

    最近的皇宫格外的热闹,原来宫里也会过年,大小宫殿皆都张灯结彩,描窗剪纸的,就连冷宫和辛者司这种宫里人时常觉得晦气的地方,也由着宫人在门庭处高高挂起了镂彩的大红灯笼,彰显着元日的万象更新。

    听说太后匆忙摆懿驾回京,本是急着回宫见安华长公主赵钦宁的,但半路又听驿衙回报,安华长公主被赐去了封地,即使到了京城也见不到面了。

    这位太后一琢磨,竟也稍有雅兴的放慢了脚程,本来三天就能回宫,走走停停的竟折腾了半个多月,一路游山玩水的回来了。

    景央宫也早早的为了迎接太后回宫做起了准备,该置备的东西一应俱全的搬进了宫里,大小奴才们进进出出好不热闹。

    盛澈和正尘夜里打着灯笼从景央宫门口路过,还被叫住当苦劳力进去搬了几盆枯掉的花盆,本来手上就有烫伤,她回去的路上抱怨了一路,想着下次再也不穿太监衣服乱溜达了,可不穿太监衣服,又怎能在后宫畅行无阻哪。

    打了一天铁,又被人使唤干了活,盛澈和正尘进了交泰殿的门就原形毕露的叫苦不迭。

    以前在送青山,除了给盛澈一人端茶倒水,正尘就剩下陪着他家九爷蹭吃蹭喝了,明着是贴身仆从,但实打实过的是小少爷的日子。

    送青山上伺候他俩的仆人也好有几个,可现在,偌大的交泰殿就他们二人,所有事情都不能假手于人,当然让他俩有些不适应,但碍于自己的身份和行踪,又不能唤奴才进殿伺候,便只能受点委屈了。

    好几日不见的赵倾城还是深夜提着食盒溜进了交泰殿,恰巧撞见正拿着竹篾在给自己上药的盛澈。

    赵倾城立刻放下食盒,上前查看她的伤势“手是怎么弄的?”说着,拿过盛澈手上的烫伤药,小心翼翼的涂抹起来。

    盛澈盯着眼前的人,根根分明的长睫现在十分乖顺真的低垂着,宫灯内火苗的跳动在眼下投下大片的阴影,手上浅浅的力道生怕加重她的伤势。

    这和当时在送青山上喂药都得撒出来的他简直判若两人,若他真是侍卫,那照顾过自己家夫人倒是能练出些伺候人的手艺,可他偏偏是九五之尊,谁敢让他伺候,那这些……

    盛澈收回心神,满不在乎的回答道“今日煅铁不小心烫的,不打紧。”

    赵倾城心疼的吹了吹伤口“怎么不打紧,都红了,若是留了疤怎么办?”

    盛澈笑了笑“我身上的疤还少吗,没事的,小伤而已。”

    赵倾城听后眼眸低垂,总觉得心中些许烦闷,可又不舍得向盛澈发作,只能闷头擦药。

    “嘶,疼,你下手轻点。”满腹心事的赵倾城竟不自觉的手重了些许。

    “抱歉。”赵倾城托着她的掌心,不住回答道。

    盛澈抽回手甩了甩“无妨无妨,不过你刚才在想什么?心不在焉的。”

    赵倾城看着盛澈的澄澈的眸子,忽然把头歪向一边,别扭的回道“没什么,我只是觉得……你手都伤成了这样,就不要铸剑了。”

    “不行,那不成。”盛澈想都没想立刻拒接下来。

    赵倾城滞了片刻,胸膛的起伏都肉眼可见的加重了不少,忽的,他盯着盛澈,满眼炽热,语气略微急促又沉重“这把剑就那么重要吗?”

    盛澈语气反而低沉了下来,小声回道“我怕再不造,就来不及了。”

    他不知是急火攻心还是在想别的事情,好似没有听到盛澈的话,冷漠又无助的喃喃自语“怕是送剑之人更为重要吧。”

    赵倾城只知盛澈会在别人生辰之时送去她自己锻造的兵器,又从正尘那打听到杨觞是初春之月的生辰,所以这坛老醋吃了良久,一直隐忍不发,也是委屈了他。

    “赵倾城,你怎么了?”盛澈伸手摇了摇他的手臂,语气里带着带着难得的软糯和试探。

    赵倾城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思绪,努力的挤出一点笑容,摸了摸盛澈的头,温声道“没什么,澈儿你饿了吧,我从鼎丰楼带了淮扬菜。”

    所有的情绪来的突如其来,又散的悄无声息,原来,终究谁先动心,就真的输了。

    说着,赵倾城打开桌上的食盒,清炖蟹粉狮子头,软兜长鱼,淮安茶馓,水晶肴肉,醉蟹,还有一壶三里飘酒香的太禧白,全是盛澈喜欢的吃喝。

    “风兮寒禀报说,你的伤有好转,可以少喝些酒了,所有我便给你带了壶太禧白。”

    盛澈兴奋的三两步蹦跶到桌边,一边单手倒酒一边问道“鼎丰楼的菜,今日你出宫了?怎么不带着我。”

    赵倾城不动声色的给盛澈夹着菜,回道“塞边之事,都是些庸腐老臣陪侧在旁议政,你去了也定不爱听。”

    盛澈失望的瘪瘪嘴“好吧。”

    赵倾城顿了顿,道“澈儿,太后明日回宫,后日会在景央宫摆宴,宴请王孙公候和他们的家眷们,那日你和正尘切莫乱走动。”

    赵倾城本想早早的把盛澈带到太后面前,可是盛澈已经进宫几个月了,他刚开始的自信也一点点的崩塌,自己根本没有任何把握得到她的心,现在一切都不是时候。

    “太后回宫了吗,那陛下能带我去见见世面吗?”正尘循着饭菜的香气进了殿来,嘴上还抱怨着为什么有好吃的不叫上他。

    正尘早有耳闻顾皇后国色天香,雍容和雅,是个不可多得的美人,盛澈其实也想见识一下,毕竟,也不是谁都有机会能见上这东元顶尊贵的美人儿。

    “陛下不是答应过正尘吗,天子说言皆是圣旨,可要金口玉言啊。”正尘在宫里呆久了,也学了他主子那点肆无忌惮,跟赵倾城讨价还价了起来。

    赵倾城看着盛澈也明亮着她的大眼睛等答案,看向她问道“澈儿也想去看看吗?”

    盛澈抬起兴奋的眉尾,迅速点了点头。

    赵倾城夹起一块肴肉塞进她嘴里,眼角带笑“若是乖乖听话,便让你去。”

    她又小鸡啄米似的点头,一脸眼角弯弯,正尘也在旁边上蹿下跳的搭腔“我也听话,我也听话,陛下也带我去吧。”

    “好!允了。”

    ……

    听凌与枫说起,今年的上京格外冷,却始终等不来赵倾城期盼的‘宫城团回凛严光,白天碎碎堕琼芳’,或许是天意,亦或许在盛澈走之前,都无法陪他看一场漫天飞雪,又或许,总该亏欠他点什么,才是这段缘分的终结。

    宫外虽冷,却抵不过这皇宫华城,盛世一梦。

    整个景央宫华灯璀璨,朱甍碧瓦,极尽奢华。若赵倾城所住的乾清殿多多少少能体现一些主人家的脾性,那便是冷峻凛然,简单大气。

    可反观太后的住处,只能说是为了彰显这后宫最尊贵的女人该有的尊崇地位。

    后来,盛澈才寸寸诛心一般有了那痛彻心扉的觉悟,琼楼金阙,渊涓蠖濩的景央宫,并不能展现出一丝一毫顾太后真实的样子。

    鱼贯而入的宫婢太监们,为今晚太后的回宫宴忙的不可开交,王公大臣和皇亲国戚也带着自家亲眷候在宫外多时,平日里宫宴多为君王所设,所以压根没人敢带自己的家眷来。

    可今日是太后设宴,后宫的宴会,自然有女眷跟随才更为妥帖,所以主母官眷们皆牟足了劲儿,把自己打扮的明艳靓丽些,多少不能失了自家夫君的颜面。

    正尘扮做小太监跟在春满公公身后,而盛澈则是扮成了赵倾城的贴身宫女乖乖的跟在了赵倾城身边。

    也不知是哪个老祖宗定的规矩,赵倾城作为君王,要在宴席的最后才可压轴落座,比他的母后还得晚上一些,盛澈左等右等,要不是赵倾城在后厅死死拉着,她早就躲奴才们身后一睹顾太后风采了。

    只听宣令太监门口高喊,“陛下驾到。”

    赵倾城才在一片山呼海啸的跪地叩首中,缓缓放开拉着盛澈的手,换了一副睥睨天下,目空一切的欠揍表情,不疾不徐的步入景央宫主厅,身后跟着一大批奴才,包括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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